計量地理學_人文主義地理學之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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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主義地理學之我見
段義孚1
(美國威斯康星-麥迪遜大學地理系,威斯康星州府麥迪遜)
志丞、左一鷗 譯
周尚意 校
(北京師范大學地理與遙感學院,北京 100875)
摘要:人文主義地理學出現(xiàn)于20世紀60年代末,是時歐美正涌動著人文主義思潮,它帶動了對邏輯實證主義知識體系進行批判的一系列理論的出現(xiàn),人文主義地理學就是其一。人文主義地理學的哲學基礎是存在主義和現(xiàn)象學,段義孚和雷爾夫(Edward Relph)、布蒂默(Anne Buttimer)、萊(David Ley)、賽明思(Marvyn Samuels)和恩特里金(Nicholas Entrikin)等是人文主義地理學的代表人物。1976年段義孚發(fā)表了《人文主義地理學》一文,1978年這些學者一起出版了人文主義地理學的第一部論文集《人文主義地理學》。
人文主義地理學的一個主要目標是協(xié)調(diào)社會科學和人之間的關系,容納知性(understanding)與智慧(wisdom),客觀(objectivity)與主觀(subjectivity)以及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其主要任務是發(fā)展方法論,并深刻理解人類在世界所處地位的。本文各部分都滲透著這個主題。人文主義地理學的社會批判立足點是倫理和道德。 它強調(diào)人們對自然、對世界的感悟能力。本文從三個方面探討了這種感悟力。第一,地理學關注不同地方的差異,地方之間的差異體現(xiàn)在各個地方特點的差異上。地方是可以如何通過感官來感受到的,各種感受的綜合形成了地方感;第二,人類在處理與自然的關系上往往是把強權加在自然之上,從而扭曲了自然的本來形態(tài)。感悟人與自然的和諧將提升人類的道德;第三,想象力是一種對世界的感悟能力,文化則是想象力的產(chǎn)物。人類在追求物質(zhì)和精神生活時也會陷入怪圈。本文最后指出,人文主義地理學者必須能夠把握大量的事實,同時洞悉人類對自然的感悟的復雜與精妙。(周尚意 摘)
關鍵詞:人文主義地理學 地方 人與自然 文化
中圖分類號:K901 文獻標識碼 A
Humanistic geography--a personal view
Yi-Fu Tuan
(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 Madison, USA)
1 作者簡介:段義孚(1930-) 男,1941年離開中國,在澳大利亞和菲律賓就讀初中和高中。分別在牛津大學和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獲得碩士和博士學位。先后在印地安那大學、芝加哥大學、新墨西哥大學、多倫多大學、明尼蘇達大學任教。1984年起任威斯康星—麥迪遜大學教授。身為美國藝術與科學院院士和英國皇家科學院院士。曾出版十余部專著。Email:ytuan@geography.wisc.edu
本論文為作者在2005年6月4日北京師范大學講演稿的基礎上整理而來。并由國家自然科學基金40371037資助。
Abstract: Humanistic geography is a genre of geography born in late 1960s. It is the emerging period of humanism in Anglo-America. A series of theories came out which criticize the knowledge system of logic-positivism. Humanistic geography is one of them. The philosophical fundaments of humanistic geography are existentialism and phenomenology. Yi-fu Tuan, Edward Relph, Anne Buttimer, David Ley, Marvyn Samuels and Nicholas Entrikin are the leaders of humanistic geography. Yi-fu Tuan published the first article about humanistic geography, which was collected in Human Geography (1978). It is the first collection work on this field.
One of the main aims of humanistic geography is corresponding the following relations: social sciences and human, understanding and wisdom, objectivity and subjectivity, materialism and mentalism。Its task is to develop methodology of human geography, and farther to understand the position of mankind on the earth. These points run through each part of this article. The standpoint of humanistic geography for social criticism is ethic and moral. One characteristic of humanistic geography is to emphasize human ability of sense to the nature and the world. 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at ability from three aspects. Firstly, geography pays attention to differences of places which emerge to different qualities of them. A place can be felt through senses, and the comprehensive senses form the felt qualities of the place. Secondly, when dealing with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and the nature, power is often added onto the nature, which distorts the origin form of natural things. To feel the harmony of nature and human can upgrade human morals. Thirdly, imagination is an ability of getting experiences of the world, from which cultures come out. Human may be trapped when running after a better material and/or mental life. At the end of this article, the author states that a humanistic geographer must have a vast command of the facts meanwhile must be skilled and sensitive to the complexities and subtleties of the nature. Key Words: humanistic geography, place, human and nature, culture
1 引言:從洪堡兄弟說起
地理學滲透在美國主要的研究機構,不僅如此,它還延伸到各個學術領域:從物理到生物,從社會到經(jīng)濟,乃至人文科學。到研究人本這一環(huán)節(jié),地理學的功力往往最弱。我經(jīng)常思索:如果地理學者能從洪堡兄弟那里得到更多的靈感,那么人文主義的研究是否更強些?威廉·洪堡是個人文學者,生于1767年。他的弟弟亞歷山大·洪堡生于兩年之后,是個地理學者、探索者。正如我們所知,亞歷山大·洪堡對自然地理學和生物地理學的貢獻一直延續(xù)到今天,甚至還涉及到資本流動,現(xiàn)在被認為是經(jīng)濟地理學的雛形。他不僅描繪了如詩如畫的自然史,還為我們提供了我所提到的人文主義地理學的知識。不過在他哥哥看來,他離人文主義學者還差一點點,這點就是默默地自足和自省,F(xiàn)在的地理學者仍然在這一點上有所欠缺:我們可能會吹噓自己的很多成就,但是對這些東西并沒有進行深刻反思;而反思才是洞察力的源泉[1]。
不過我把事情夸大了。因為,在過去的十年間,地理學者寫出了相當多的書,這些書對自然的本質(zhì)、山水、荒野,,還有我們對過去的理解,都做出了深入細致的分析。本文原想介紹這些書的梗概,可是似乎沒有太大必要,人們可以自己拜讀這些書。所以這里將多介紹一些我的研究工作,即在人文主義地理學方面做出的微薄貢獻。我所寫的書對很多主題進行了探討,不過其中三個是核心:地方的感受價值、強權的心理學、文化與想象力。
2 地方的感受價值
描述地方的感受價值的方法之一就是在著作中詳細的介紹這個地方。我在威斯康星州的麥迪遜住了20年,應該是有資格這么做。但是我沒有小說家或詩人那樣的語言技巧,來把城市社會的復雜性和感性層面的東西切實的展現(xiàn)出來。很少有地理學者有這種功底。所以我就沒有采取這個途徑。我選擇了從相反的方向來著手研究感受價值,即以人類普遍擁有的官能感知、通感和語言來入手。
談到感覺,我想到了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和味覺。通過官能感知,人們領會理解事實真相。當然,這是老生常談。那什么是新的呢?或至少看上去像是新的呢(有些理論太為我們所熟悉而被淡忘了)?那就是地理學者用文字、圖片、地圖所展現(xiàn)給人們的真實世界。這是一個經(jīng)過高度概括的世界,與常人所知的完整的世界相去甚遠。地理學者依靠視覺觀察,有時也依靠聽覺。這些遠距離感知器告訴我們“那里”發(fā)生了什么。而有些發(fā)生在我們身邊的事情,卻被忽視了。這些事情,日復一日地通過味覺、觸覺和嗅覺,而不僅僅是視覺和聽覺傳遞給我們。正是身邊這些豐富的現(xiàn)實,而不是遠處冷冰冰的圖像,豐富了我們的大腦,使我們意識到我們不僅僅是作為世界的觀眾而存在——我們已被深深地植入它的色香味等一切性質(zhì)中了。
熱帶雨林是什么樣子的?我們可能認為自己了解,因為我們見過那些圖片和文獻資料。但當我們確確實實置身于森林中時,我們可能會震驚地發(fā)現(xiàn)有些景象與我們想象的背道而馳,無法抗拒的綠色、環(huán)繞四周的稠密植被——這些在圖片中我們已經(jīng)看到過了,但是有些東西出乎預料:猿猴啼叫不休、鳥類啁啾私語、大象穿行林間呼氣聲宛若吹號,還有生長和腐爛的刺鼻氣味以及像一條濕毛毯包裹著我們一樣的溽熱潮濕。
這種復雜的體驗,我將其稱為對于一個地方的“感受價值”。但是這些感受也可以通過另外一種更神秘的方式作用。我所指的是心理生理學現(xiàn)象,即通感。通感是多種感知的混合作用,例如,當一個人聽到一種聲音的同時會看到一種顏色。一般來說,音調(diào)低沉的聲音,比如深沉的嗓音、鼓聲、雷聲,產(chǎn)生黑暗和圓形圖像;而高亢的聲音,如女高音、小提琴聲和尖叫聲,產(chǎn)生明亮和尖銳的圖像。在語言中,通感體現(xiàn)了這種感知關聯(lián)性。比如,英文中的“你怎么選了這么一條顏色張揚的領帶?”,或常說的“刺骨的寒冷”,而在中文中,慣常的說法有“金嗓子”,還有宋代張元干詩中的“細風絲雨”。毫無疑問,還可以想到很多其他的例子。
通過通感,主體可以獲得一種生動的感知并能產(chǎn)生共鳴,這是其他的方式無法做到的。對于青少年來說,這是一種優(yōu)勢。它幫助他們?nèi)ザㄎ蛔约夯蚓劢蛊渌挛。然而,當發(fā)展過快時,它也會產(chǎn)生幻覺。隨著孩子們的長大成人,語言表述漸趨流暢,通感就會削弱,取而代之的是比喻,它同樣能夠使世界更加豐富完滿。
什么是比喻?如果說通感是幾種感覺的混合,比喻就是幾種想法或者觀念的復合體。比喻使我們將一些散亂的事物具體化,不熟悉的事物變得熟悉起來。例如,自然界看上去是危險而紛繁復雜的,當我們將其比喻成我們所熟悉的身體各部分時,情況就好多了。比如我們說“headlands”(海角)、“foothills”(山腳)、“the mouth of a river”(河口)、“the spine of a ridge”(山脊)、“the shoulder of a valley”(山谷的側翼)、“an arm of the sea”(海灣),等等。有些我們自己制造的東西都和我們很疏遠。為了避免這個問題,我們把這些人造物也都和我們的身體結構相聯(lián)系,例如“針眼”、“書脊”,“桌子腿”、“椅子背”。
當然,這些是英文口語,我不知道中文是否有與之相似的表達,有些有,有些不僅僅相似,甚至是完全相同。比如中文也說“河口”、“山腳”,還有形容這張桌子“有四條腿”。人本地理學很值得研究的一個方面就是不同的語言是如何通過比喻幫人們將本不熟悉的事物變得熟悉的。
不僅僅是比喻,語言的各個方面都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資源,使我們能如詩人一般——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都是詩人——用情感將我們自身和大自然連接在一起。盡管基本上這
個世界是由實實在在的事物組成的,但也不乏一些抽象的實體,比如空間和空間的無限性。如何用語言來描述空間的無限性,使其更加具體更加生動呢?一種方法是使用專業(yè)是的數(shù)字詞匯。 比如,中世紀有一部著作《英格蘭南部的傳奇文學作品》(South English Legendary),它是這樣形容宇宙之廣袤無垠的:“即使一個人能以每日40英里的速度向上行進, 8000年后他依然無法到達天空的最高處!钡S玫姆椒ㄊ鞘褂每臻g性的詞匯,這種空間性詞匯的使用促進了我們的空間想象力。有兩首詩,一首由漢朝無名氏所作(已由羅伯特·派恩譯成英文),另一首由英國詩人渥茲華斯作于19世紀,我驚異于這兩首詩的異曲同工。中文詩是這樣的:“……會面安可知?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相去日已遠……”胡馬北馳燕南飛,一南一北,在我們眼前形成了強烈的方向反差,空間上的距離隔斷躍然紙上。在渥茲華斯的《孤獨的割麥女》中,割麥女究竟是何等孤獨?籠罩著她的空間又是何等的無限呢?為了回答這個問題,如同中國詩人,渥茲華斯也舉出兩個反差較大的畫面:一邊是“身處沙漠綠茵間的疲憊旅客”,另一邊是“在遙遠的赫市利底群島,杜鵑的輕啼打破大海的寂寥! [2]
3 強權的心理學
地理學者更多的是關注人類是如何改造地表的。他們不斷地探索著如何將林地、草原、沼澤改造成可耕田地、鄉(xiāng)村和城市。這些改造體現(xiàn)了經(jīng)濟、政治和科學技術的力量。但是,地理學者和環(huán)保者都忽略了一點,即我們?yōu)榱藢で罂鞓氛趯ψ匀皇┘又鴱姍唷覀儚慕ㄔ靾@林、飼養(yǎng)寵物中都能得到這種快樂。地理學者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認為園林和寵物,較之貪婪而自負的大型機械工作和經(jīng)濟發(fā)展,相對純真自然。然而,從心理學的角度講,以自然為樂,僅僅是受限于人們幻想,顯示出的恰恰是對強權更為強烈的渴望。
以水為例。當我們?nèi)我庵渌臅r候,它便是我們的玩物。然而,我們只能以其無法抗拒的力量來操縱它,比如水利工程和軍權強制下的眾多勞動力所產(chǎn)生的力量。在歐洲,為著名園林引以為榮的那些噴泉,都是在17到18世紀獨裁力量的主持下修建的。修建過程中,許多工人累死了;為了不擾亂人心,他們的尸體要到半夜才被運走。如今,當旅游者成群結隊地去觀摩這些杰作時,他們?yōu)檠矍暗拿谰八楸,卻遺忘了隱藏在美景背后的強權統(tǒng)治。我們?nèi)绱溯p易地便掩蓋了噴泉俗麗、做作的本質(zhì)。然而我,有一點異想天開地看到,在未來,那些真正熱愛水的人將涌入園林,搗毀這些噴泉,將水從這受奴役中解放出來。
水只有在具有象征意義的時候才有生命。所以我們來看看真正有生命的東西:植物,動物,還有人類。一個人類為滿足自己娛樂需求而濫施暴力的典型例證就是灌木修剪藝術。這種藝術在15-18世紀的歐洲十分繁盛,人們把獨立的植株和整個一小簇樹叢修剪成繁復的幾何形狀,有方形的有球狀的,或是剪成各種動物甚至是人的形狀。簡直沒有比這更有悖于天道的了。另外一種為了娛樂而糟蹋植物的形式是微縮景園。提到這種藝術形式,我很遺憾,因為它好像是中國發(fā)明的,后來被日本引進并傳承。然后其他國家(如越南)也不遺余力地從事之。然而,盆景(日文詞“盆栽”)究竟能否稱為一門杰出的藝術?這該是怎樣一門杰出的藝術啊,它居然會使用刑具作為自己的工具——枝剪和削皮刀、鐵絲和斷絲鉗、鏟子和鑷子、棕繩和配重——去阻止植物的正常生長,扭曲他們的自然形態(tài)!
與將水和植物作為玩物不同,我們諳熟馴養(yǎng)動物,因此毋庸贅述。在此要說的只是豢養(yǎng)動物的兩種方式:一種是馴化,另一種是選擇性繁殖。馴化可以使體型巨大、身體強壯的動物,比如說大象,變成馴良的可以負重的勞力。馴化還可以將其變成玩偶,比如馬戲團或動物園中被迫穿著短裙用后腿站著的大象。選擇性繁殖是一種更荒唐的扭曲自然的方式。經(jīng)過幾代的選擇繁殖,動物們變得奇形怪狀、機能失調(diào),卻符合了鑒賞家乖僻的口味。比如說金魚。人們發(fā)明了一種特殊的飼養(yǎng)方式能使魚長出像圓形魚缸形狀的外突眼泡,然而這種眼睛有礙魚的游動,而且一旦撞在缸壁上就破了。還有就是京叭兒,被改造得只剩下一撮狗毛兒,重量不足五斤,為主人的膝頭御寒;還有獵鷸犬的耳朵是被故意養(yǎng)長了的,垂在兩邊顯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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