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聲無哀樂論》 譯文 注釋
本文關(guān)鍵詞:聲無哀樂論,由筆耕文化傳播整理發(fā)布。
嵇康,字叔夜,三國時譙郡銍縣(今安徽宿縣)人,幼年喪父,勵志勤學(xué)。雖家世儒學(xué),但學(xué)不師授,唯好老、莊之說。與魏宗室婚,官至中散大夫,有二十年住在曹魏宗室聚居的河內(nèi)山陽,過著鍛鐵、灌園、撫琴作詩的隱逸生活。他與阮籍、山濤、向秀、王戎、劉伶、阮咸等人交游甚密,后世稱為“竹林七賢”。后因與鐘會有隙,被譖于大將軍司馬昭,年四十即遭殺害。
嵇康崇尚自然,倡“越名教而任自然”,實際上是對司馬氏篡權(quán)的隱諱抨擊。嵇康天資高妙,詩文俱佳,才藻清俊,他的四言詩和論辯文為后世所激賞。嵇康還擅長撫琴,尤精《廣陵散》,后人有著豐富神奇的聯(lián)想和追憶。他高超的古琴演奏技巧和獨特深刻的理論素養(yǎng),使這篇《聲無哀樂論》成為中國音樂史上的重要著作。
嵇康音樂思想的核心觀念就是“聲無哀樂”,意謂音樂是一種客觀存在而感情則純粹主觀,所謂“心之與聲,明為二物”二者并無因果聯(lián)系。《聲無哀樂論》通過“秦客”和“東野主人”層層推進的八個回合的辯難,表現(xiàn)了嵇康對傳統(tǒng)樂論“治世之音安以樂,亡國之音哀以思”等諸多論點的反對,他認為音樂之聲生于天地自然,只有演奏者藝術(shù)水平的高低善惡,其本身并不含有政治教化作用,最多只能娛人,所謂“歡放而欲愜”。嵇康肯定鄭聲之感人,認為“是音聲之至妙”,但又指出其導(dǎo)致人們“惑志”、“喪業(yè)”,不如雅樂之可以移風(fēng)易俗。而雅與鄭、正聲與淫聲的區(qū)別關(guān)鍵在于雅樂中存在著一種“平
和”的精神,此和的精神來源于自然之“道”,“平和而無哀樂”,嵇康“聲音以平和為體”的觀念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形成的。至于嵇康的思想基礎(chǔ),有的學(xué)者認為是唯心主義的(如楊蔭瀏《中國古代音樂史稿》,人民音樂出版社2004年版),有的學(xué)者(如蔡仲德《中國音樂美學(xué)史》)認為以唯物論為基礎(chǔ),其觀點矛盾和不徹底處則雜有唯心論的影響,我們認為后者觀點較平允。因為嵇康詩文中的“自然”、 “元氣”“太素”等并不是神秘的不可知的精神本體,其中包含著一種可以追尋的理路,這也是嵇康不茫從“俗儒妄記”,崇尚“道法自然”的原因。
嵇康詩文,魯迅曾有輯校,后人陸續(xù)有所注解校釋,以戴明揚《嵇康集校注》較精善。今即據(jù)人民文學(xué)出版1962年版戴本錄出《聲無哀樂論》。
有秦客問于東野主人曰:“聞之前論曰:治世之音安以樂,亡國之音哀以思。【1】夫治亂在政,而音聲應(yīng)之。故哀思之情,表于金石。安樂之象,形于管弦也。又仲尼聞《韶》【2】,識虞舜之德;季札聽絃,知眾國之風(fēng)【3】;斯已然之事,先賢所不疑也。今子獨以為聲無哀樂,其理何居?若有嘉訓(xùn),請聞其說!
【1】治世二句:《禮記•樂記》云:“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
【2】仲尼聞《韶》:《論語•八佾》云:“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薄渡亍废鄠鳛樗吹臉贰
【3】季札二句:吳國的季札出使到魯國,欣賞評價各國音樂的故事。事見《左傳》襄公二十九年。
主人應(yīng)之曰:“斯義久滯,莫肯拯救。故令歷世濫【1】于名實。
今蒙啟導(dǎo),將言其一隅焉。夫天地合德,萬物貴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章為五色,發(fā)為五音!2】音聲之作,其猶臭【3】味在于天地之間。其善與不善,雖遭遇濁亂,其體自若,而不變也。豈以愛憎易操【4】,哀樂改度【5】哉?及宮商集比,聲音克諧。此人心至愿,情欲之所鐘。古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極,因其所用,每為之節(jié)。使哀不至傷,樂不至淫。因事與名,物有其號?拗^之哀,歌謂之樂。斯其大較也。然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6】?哀云哀云,哭泣云乎哉?因茲而言,玉帛非禮敬之實,歌舞非悲哀之主也。何以明之?夫殊方異俗,歌哭不同;使錯而用之,或聞哭而歡,或聽歌而戚。然其哀樂之情均也。今用均同之情而發(fā)萬殊之聲,斯非音聲之無常哉?然聲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勞者歌其事,樂者舞其功。夫內(nèi)有悲痛之心,則激切哀言。言比成詩,聲比成音。雜而詠之,聚而聽之。心動于和聲,情感于苦言。嗟嘆未絕而泣涕流漣矣。夫哀心藏于內(nèi),遇和聲而后發(fā);和聲無象,而哀心有主。夫以有主之哀心,因乎無象之和聲,其所覺悟,唯哀而已。豈復(fù)知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己哉【7】?風(fēng)俗之流,遂成其政。是故國史明政教之得失,審國風(fēng)之盛衰,吟詠情性,以諷其上【8】。故曰:亡國之音哀以思也。夫喜怒哀樂,哀憎慚懼,凡此八者,生民所以接物傳情,區(qū)別有屬,而不可溢者也。夫味以甘苦為稱,今以甲賢而心愛,以乙愚而情憎,則愛憎宜屬我,而賢愚宜屬彼也。可以我愛而謂之愛人,我憎則謂之憎人?所喜則謂之喜味,所怒則謂之怒味哉?由此言之,則外內(nèi)殊用,彼我異名。聲音自當以善惡為主,則無關(guān)于哀樂。哀樂自當以情感而后發(fā),則無系于音。名實俱去,則盡然可見矣。且季子在魯,采詩觀禮,以別風(fēng)雅,豈徒任聲以決臧否哉?又仲尼聞《韶》,嘆其一致【9】,是以咨嗟,何必因聲以知虞舜之德,然后嘆美耶?今粗明其一端,亦可思過半矣!
【1】濫:失。
【2】五行三句:五行:木、火、土、金、水;五色:青、赤、黃、白、黑;五音:角、徴、宮、商、羽。在五行學(xué)說的系統(tǒng)內(nèi),它們一一相對應(yīng)。
【3】臭:氣息。
【4】操:操弄。這里用作動詞,指曲調(diào)。
【5】度:度量、律度。
【6】然樂二句:《論語•陽貨》云:“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意謂玉帛和鐘鼓只是禮樂制度的表象而非實質(zhì)。
【7】豈復(fù)句:《莊子•齊物論》云:“夫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已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誰邪?”郭象注云:“自已而然,則謂之天然!贝司湟馑际翘鞖獯奠,生養(yǎng)萬物,使各得其性而止。嵇康之意,乃謂聲音至高無上的境界是天籟,出于自然。
【8】是故四句:《毛詩序》云:“國史明胡得失之跡,賞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fēng)其上。”
【9】又仲二句:孔子聽到《韶》樂,嘆美其藝術(shù)完整、統(tǒng)一。此據(jù)吉聯(lián)抗說,參其所譯注之《嵇康•聲無哀樂論》(人民音樂出版社1964年版)。
秦客難曰:“八方異俗,歌哭萬殊,然其哀樂之情不得不見也。夫心動于中,而聲出于心,雖托之于他音,寄之于馀聲,善聽察者,要自覺之不使得過也。昔伯牙理琴,而鐘子知其所志【1】;隸人擊磬,而子期識其心哀【2】;魯人晨哭,而顏淵察其生離【3】。夫數(shù)子者,豈復(fù)假智于常者,借驗于曲度哉?心戚者則形為之動,情悲者則聲為之哀。此自然相應(yīng),不可得逃。唯神明者能精之耳。夫能者不以聲眾為難,不能者不以聲寡為易。今不可以為遇善聽,而謂之聲無可察之理;見方俗之多變,而謂聲無哀樂也。又云:賢不宜言愛,愚不宜言憎。然則有賢然后愛生,有愚然后憎起,但不當共其名耳。哀樂之作,亦有由而然。此為聲使我哀,音使我樂也。茍哀樂由聲,更為有實,何得名實俱去耶?又云:季子采詩觀禮,以別風(fēng)雅;仲尼嘆韶音之一致,是以咨嗟。是何言歟?且?guī)熛遄嗖,而仲尼睹文王之容?】;師涓進曲,而子野識亡國之音【5】。寧復(fù)講詩而后下言,習(xí)禮然后立評哉?斯皆神妙獨見,不待留聞積日,而已綜【6】其吉兇矣。是以前史以為美談。今子以區(qū)區(qū)之近知,齊所見而為限;無乃誣前賢之識微,負夫子之妙察耶?”
【1】昔伯二句:《呂氏春秋•本味》云:“伯牙鼓琴,鐘子期聽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鐘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選之間,而志在流水,鐘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湯湯乎若流水!
【2】隸人二句:《呂氏春秋•精通》云:“鐘子期夜聞?chuàng)繇嗾,而悲,使人召而問之曰:‘子何擊磬之悲也?’答曰:‘臣之父不幸而殺人,不得生。臣之母得生,而為公家為酒。臣之身得生,而為公家擊磬。臣不睹臣之母三年矣……是以悲也!彪`人,指以罪而入官家充徒役的人。
【3】魯人二句:《說苑•辨物》云:“孔子晨立堂上,聞哭者聲音甚悲!卦唬航裾哂锌抟,其音甚悲,非獨哭死,又哭生離者!鬃邮谷藛柨拚?拚咴唬焊杆兰邑殻u子以葬之,將與其別也。”
【4】且?guī)煻洌骸俄n詩外傳》記載孔子學(xué)琴于師襄,“持文王之聲,知文王之為人”,云:“洋洋乎,翼翼乎,必作此樂也。黯然黑,幾然而長,以王天下,以朝諸侯者,其惟文王乎?”
【5】師涓二句:《韓非子•十過》載衛(wèi)靈公將到晉國,至濮水之上,夜聞鼓新聲者,遂召師涓聽而寫之,后來演奏給晉平公聽!澳苏賻熶,令坐師曠之旁,援琴鼓之。未終,師曠撫止之,曰:‘此亡國之聲,不可遂也!焦唬骸说擂沙?’師曠曰:‘此師延之所作,與紂為靡靡之樂也。及武王伐紂,師延?xùn)|走,至于濮水而自投。故聞此聲者,必于水之上!弊右笆菐煏绲奶。
【6】綜:理,辨。
主人答曰:“難云:雖歌哭萬殊,善聽察者要自覺之,不假智于常音,不借驗于曲度。鐘子之徒云云是也。此為心哀者雖談笑鼓舞,情歡者雖拊膺咨嗟,猶不能御外形以自匿,誑察者于疑似也。以為就令聲音之無常,猶謂當有哀樂耳。又曰:季子聽聲,以知眾國之風(fēng);師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案如所云,此為文王之功德,與風(fēng)俗之盛衰,皆可象之于聲音。聲之輕重,可移于后世,襄涓之巧又能得
之于將來。若然者,三皇五帝可不絕于今日,何獨數(shù)事哉?若此果然也,則《文王》之操有常度,《韶》《武》之音有定數(shù),不可雜以他變,操以馀聲也。則向所謂聲音之無常,鐘子之觸類,于是乎躓【1】矣。若音聲之無常,鐘子之觸類,其果然耶?則仲尼之識微,季札之善聽,固亦誣矣。此皆俗儒妄記,欲神其事而追為耳。欲令天下惑聲音之道,不言理自。盡此而推,使神妙難知,恨不遇奇聽于當時,慕古人而嘆息。斯所以大罔【2】后生也。夫推類辨物,當先求之自然之道。理已足,然后借古義以明之耳。今未得之于心,而多恃前言以為談證,自此以往,恐巧歷不能紀【3】耳。又難云:哀樂之作,猶愛憎之由賢愚,此為聲使我哀,而音使我樂。茍哀樂由聲,更為有實矣。夫五色有好丑,五聲有善惡,此物之自然也。至于愛與不愛,喜與不喜,人情之變,統(tǒng)物之理,唯止于此,然皆無豫于內(nèi),待物而成耳。至夫哀樂自以事會,先遘于心,但因和聲,以自顯發(fā);故前論以明其無常,今復(fù)假此談以正名號耳。不謂哀樂發(fā)于聲音,如愛憎之生于賢愚也。然和聲之感人心,亦猶酒醴之發(fā)人情也。酒以甘苦為主,而醉者以喜怒為用。其見歡戚為聲發(fā)而謂聲有哀樂,猶不可見喜怒為酒使而謂酒有喜怒之理也【4】!
【1】躓:窒礙不通。
【2】罔:誣。
【3】恐巧歷不能紀:《淮南子•覽冥》云:“天地之間,巧歷不能舉其數(shù)。”高誘注云:“巧,工也。雖工為歷術(shù)者不能悉舉其數(shù)也!睔v術(shù),古人計時之法。
【4】其見二句:吉聯(lián)抗注云:“這一句的前半句與后半句文意反背了,或者是前半句‘見’上脫‘不可’,或者是后半句‘見’上衍‘不可’!
秦客難曰:“夫觀氣采色,天下之通用也。心變于內(nèi)而色應(yīng)于外,較【1】然可見。故吾子不疑。夫聲音,氣之激者也,心應(yīng)感而動,聲從變而發(fā);心有盛衰,聲亦隆殺。同見役于一身,何獨于聲便當疑耶?夫喜怒章于色診【2】,哀樂亦宜形于聲音,聲音自當有哀樂,但暗者不能識之。至鐘子之徒,雖遭無常之聲,則穎然獨見矣。今矇瞽【3】面墻而不晤,離婁【4】照秋毫于百尋【5】,以此言之,,則明暗殊能矣。不可守咫尺之度而疑離婁之察,執(zhí)中庸【6】之聽而猜鐘子之聰,皆謂古人為妄記也!
【1】較:明顯。
【2】診:驗。
【3】矇瞽:通指瞎子。有瞳仁的是矇,無瞳仁的是瞽。
【4】離婁:古代傳說中視覺最敏銳者。
【5】尋:古代以八尺為尋。
【6】中庸:這里指平庸。
主人答曰:“難云:心應(yīng)感而動,聲從變而發(fā),心有盛衰,聲亦隆殺。哀樂之情,必形于聲音。鐘子之徒,雖遭無常之聲,則穎然獨見矣。必若所言,則濁質(zhì)之飽【1】,首陽之饑【2】,卞和之冤【3】,伯奇之悲【4】,相如之含怒【5】,不占之怖祗【6】,千變百態(tài)。使各發(fā)一詠之歌,同啟數(shù)彈之微,則鐘子之徒各審其情矣。爾為聽聲音者不以寡眾易思?察情者不以大小為異?同出一身者,期于識之也。設(shè)使從下出,則子野之徒亦當復(fù)操律鳴管以考其音【7】,知南風(fēng)之盛衰【8】,別雅鄭之淫正也。夫食辛之與甚噱【9】,熏目之與哀泣,同用出淚,使狄牙【10】嘗之,必不言樂淚甜而哀淚苦。斯可知矣。何者?肌液肉汁,踧笮【11】便出,無主于哀樂,猶簁【12】酒之囊漉,雖笮【13】具不同而酒味不變也。聲俱一體之所出,何獨當含哀樂之理也?且夫《咸池》《六莖》,《大章》《韶》《夏》【14】,此先王之至
樂,所以動天地感鬼神者也。今必云聲音莫不象其體而傳其心【15】,此必為至樂,不可托之于瞽史【16】,必須賢人理其管弦,爾乃雅音得全也。舜命夔擊石拊石,八音克諧,神人以和【17】。以此言之,至樂雖待圣人而作,不必圣人自執(zhí)也。何者?音聲有自然之和而無系于人情,克諧之音成于金石,至和之聲得于管弦也。夫纖毫自有形可察,故離瞽以明暗異功耳,若以水濟水【18】,孰異之哉!”
【1】濁質(zhì)之飽:《史記•貨殖列傳》云:“灑削薄技也,而郅(《漢書•食貨志》作質(zhì))氏鼎食;胃脯簡微耳,而濁氏連騎。”
【2】首陽之饑:《論語•季氏》:“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
【3】卞和之冤:《韓非子•和氏》記載楚國卞和得到玉璞,獻給厲王、武王,反而以欺誑之罪被砍去雙腳!拔耐跫次。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淚盡而繼之以血。王聞之,使人問其故,曰:‘天下之刖者多矣,子奚哭之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qū)氂穸}之以石,貞士而名之以誑,此吾所以悲也!跄耸褂袢死砥滂倍脤氀,遂命曰:‘和氏之璧’!
【4】伯奇之悲:《水經(jīng)•江水》注引揚雄《琴清英》云:“伯齊至孝,后母譖之,自投江中……揚聲悲歌!
【5】相如之含怒:指“完璧歸趙”之事,典出《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
【6】不占之怖祗:劉向《新序•義勇》載:“齊崔杼弒莊公也,有陳不占者,聞君難,將赴之,比去,餐則失匕,上車失軾。御者曰:‘怯如是,去有益乎?’不占曰:‘死君,義也;無勇,私也。不以私害公。’遂往,聞戰(zhàn)斗之聲,恐駭而死。”怖祗,驚怖恐懼。
【7】設(shè)使二句:意謂假使聲音從地下發(fā)出,那么師曠這樣的人大概又要拿起律管來吹,從而考察它的音。下,地下。
【8】南風(fēng)之盛衰:《左傳》襄公十八年載:“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fēng),又歌南風(fēng)。南風(fēng)不競,多死聲。楚必?zé)o功!
【9】噱:大笑。
【10】狄牙:又叫易牙,春秋時齊桓公的幸臣。以善烹調(diào)得寵于桓公。
【11】踧笮:踧笮二字義同。踧通蹙,迫也。
【12】簁:篩酒的竹器。
【13】笮:壓漉之義。
【14】《大章》《韶》《夏》:傳說中分別指堯、舜、禹的樂。
【15】象其體而傳其心:象征演奏者的本性而傳達其思想感情。
【16】瞽史:周代指樂工。
【17】舜命三句:《尚書•舜典》云:“帝曰:‘夔!命汝典樂,教胄子,直而溫,寬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睋簦脫。拊,拍擊。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
【18】以水濟水:《左傳》昭公二十年晏子論和同之理云:“君所謂可,據(jù)亦曰可;君所謂否,據(jù)亦曰否。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專一,誰能聽之?同之不可也如是!
秦客難曰:“雖眾喻有隱,足招攻難,然其大理當有所就。若葛盧聞牛鳴,知其三子為犧【1】;師曠吹律,知南風(fēng)不競,楚師必;羊舌母聽聞兒啼,而知其喪家【2】。凡此數(shù)事,皆效于上世,是以咸見錄載。推此而言,則盛衰吉兇,莫不存乎聲音矣。今若復(fù)謂之誣罔,則前言往記,皆為棄物,無用之也。以言通論,未之或安。若能明其所以,顯其所由,設(shè)二論俱濟,愿重聞之!
【1】若葛二句:《左傳》僖公二十九年載介葛盧聞牛鳴,曰:“是生三犧,皆用之矣,其音云!睜蓿瑺奚,用于祭祀的整頭牲口。
【2】羊舌二句:《左傳》昭公二十八年載:“伯石始生,子容之母走謁諸姑,曰:‘長叔姒生男!靡曋疤,聞其聲而還,曰:‘是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非是莫喪羊舌氏矣!旄ヒ!
主人答曰:“吾謂能反三隅者,得意而忘言。是以前論略未詳。今復(fù)煩循環(huán)之難,敢不自一竭耶!夫魯牛能知歷犧之喪生,哀三子之不存;含悲經(jīng)年,訴怨葛盧。此為心與人同,異于獸形耳。此又吾之所疑也。且牛非人類,無道相通。若謂鳥獸皆能有知,葛盧受性獨曉之,此為解其語而論其事,猶譯傳異言耳。不為考聲音而知其情,則非所以為難也。若謂知者,為當觸物而達,無所不知。今且先議其所易者。請問圣人卒入胡域,當知其所言否乎?難者必曰:知之。知之之理何以明之?愿借子之難以立鑒識之域。或當與關(guān)接識其言耶?將吹律鳴管,校其音耶?觀氣采色,知其心耶?此為知心,自由氣色;雖自不言,猶將知之。知之之道,可不待言也。若吹律校音以知其心。假令心志于馬而誤言鹿,察者固當由鹿以知馬也。此為心不系于所言,言或不足以證心也。若當關(guān)接而知言,此為孺子學(xué)言于所師,然后知之。則何貴于聰明哉?夫言非自然一定之物,五方殊俗,同事異號。
趣舉一名以為標識耳。夫圣人窮理,謂自然可尋,無微不照。理蔽則雖近不見。故異域之言,不得強通。推此以往,葛盧之不知牛鳴,得不全乎?又難云:師曠吹律,知南風(fēng)不競,楚多死聲。此又吾之所疑也。請問師曠吹律之時,楚國之風(fēng)耶?則相去千里,聲不足達;若正識楚風(fēng),來入律中耶?則楚南有吳越,北有梁宋,茍不見其原,奚以識之哉?凡陰陽憤激,然后成風(fēng);氣之相感,觸地而發(fā);何必發(fā)楚庭來入晉乎?且又律呂分四時之氣耳,時至而氣動,律應(yīng)而灰移【1】。皆自然相待,不假人以為用也。上生下生【2】,所以均五聲之和,敘剛?cè)帷?】之分也。然律有一定之聲,雖冬吹中呂【4】,其音自滿而無損也。今以晉人之氣吹無損之律,楚風(fēng)安得來入其中,與為盈縮耶?風(fēng)無形,聲與律不通,則校理之地,無取于風(fēng)律,不其然乎?豈獨師曠博物多識,自有以知勝敗之形,欲固眾心,而托以神微。若伯常騫之許景公壽【5】哉!又難云:羊舌母聽聞兒啼,而審其喪家。復(fù)請問何由知之?為神心獨悟,暗語而當耶?嘗聞兒啼,若此其大而惡,今之啼聲,似昔之啼聲,故知其喪家耶?若神心獨悟,暗語之當,非理之所得也。雖曰聽啼,無取驗于兒聲矣。若以嘗聞之聲為惡,故知今啼當惡,此為以甲聲為度,以校乙之啼也。夫聲之于音,猶形之于心也。有形同而情乖,貌殊而心均者。何以明之?圣人齊心等德,而形狀不同也。茍心同而形異,則何言乎觀形而知心哉?且口之激氣為聲,何異于籟籥納氣而鳴耶?啼聲之善惡,不由兒口吉兇,猶琴瑟之清濁,不在操者之工拙也。心能辨理善談,而不能令籟籥調(diào)利,由瞽者能善其曲度,而不能令器必清和也。器不假妙瞽而良,籥不因慧心而調(diào)。然則心之與聲,明為二物。二物誠然,則求情者不留觀于形貌,揆心者不借聽于聲音也。察者欲因聲以知心,不亦外乎?今晉母未得之于考誠,而專信昨日之聲以證今日之啼,豈不誤中于前世好奇者從而稱之哉!”
【1】律應(yīng)而灰移:《后漢書•律歷志》載候氣之法云:“為室三重,戶閉,涂釁必周,密布緹縵。室中以木為案,每律各一,內(nèi)庳外高,從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莩灰抑其內(nèi)端,案歷而候之。氣至者灰動。其為氣所動者其灰散,人及風(fēng)所動者其灰聚!
【2】上生下生:此音律相生之理。參前《呂氏春秋•音律》注。
【3】剛?cè)幔杭?lián)抗云:“可以看作音律的高低,亦可以看作是全音的穩(wěn)定性和半音的不穩(wěn)定性的代名詞!
【4】冬吹中呂:古人以十二律配合十二月,仲呂(即中呂)應(yīng)孟夏四月。
【5】伯常騫之許景公壽:劉向《說苑•辨物》載齊景公為露寢之臺,因惡梟鳴聲而不往。柏常騫請禳而去之,后梟果伏陛耳死。“公曰:‘子之道若此其明也!亦能益寡人壽乎?’對曰:‘能。’公曰:‘能益幾何?’對曰:‘天子九、諸侯七、大夫五!玻畎俟偃ぞ唑q之所求。”嵇康認為此事虛妄,所謂“托以神微”。
秦客難曰:“吾聞敗者不羞走,所以全也。吾心未厭【1】而言難復(fù),更從其馀。今平和之人,聽箏笛琵琶,則形躁而志越;聞琴瑟之音,則聽靜而心閑。同一器之中,曲用每殊,則情隨之變。奏秦【2】聲則嘆慕而慷慨,理齊楚【3】則情一而思專,肆姣弄【4】則歡放而欲愜,心為聲變,若此其眾。茍躁靜由聲,則何為限其哀樂?而但云至和之聲無所不感,托大同于聲音,歸眾變于人情,得無知彼不明此哉?”
【1】厭:同饜,滿足。
【2】秦:泛指今陜西一帶。
【3】齊楚:泛指今山東、河南一帶。
【4】弄:小曲。
主人答曰:“難云:琵琶箏笛令人躁越。又云:曲用每殊而情隨之變。所誠所以使人常感也。琵琶箏笛,間促而聲高,變眾而節(jié)數(shù)。以高聲御數(shù)節(jié),故使形躁而志越。猶鈴鐸警耳,鐘鼓駭心。故聞鼓之音,則思將帥之臣【1】。蓋以聲音有大小,故動人有猛靜也。琴瑟之體,間遼而音埤【2】,
變希而聲清,以埤音御希變,不虛心靜聽,則不盡清和之極。是以聽靜而心閑也。夫曲用不同,亦猶殊器之音耳。齊楚之曲多重,故情一;變妙,故思專。姣弄之音,挹眾聲之美,會五音之和,其體贍而用博,故心役于眾理。五音會,故歡放而欲愜。然皆以單復(fù)、高埤、善惡為體,而人情以躁靜專散為應(yīng)。譬猶游觀于都肆,則目濫而情放;留察于曲度,則思靜而容端。此為聲音之體,盡于舒疾;情之應(yīng)聲,亦止于躁靜耳。夫曲用每殊,而情之處變,猶滋味異美而口輒識之也。五味萬殊,而大同于美;曲變雖眾,亦大同于和。美有甘,和有樂;然隨曲之情,近乎和域;應(yīng)美之口,絕于甘境。安得哀樂于其間哉?然人情不同,各師所解,則發(fā)其所懷。若言平和哀樂正等,則無所先發(fā),故終得躁靜。若有所發(fā),則是有主于內(nèi),不為平和也。以此言之,躁靜者,聲之功也;哀樂者,情之主也;不可見聲有躁靜之應(yīng),因謂哀樂皆由聲音也。且聲音雖有猛靜,猛靜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發(fā)。何以明之?夫會賓盈堂,酒酣奏琴,或忻然而歡,或慘爾而泣,非進哀于彼,導(dǎo)樂于此也。其音無變于昔,而歡戚并用,斯非吹萬不同耶?夫唯無主于喜怒,亦應(yīng)無主于哀樂,故歡戚俱見。若資偏固之音,含一致之聲,其所發(fā)明,各當其分。則焉能兼御群理,總發(fā)眾情耶?由是言之:聲音以平和為體,而感物無常;心志以所俟為主,應(yīng)感而發(fā)。然則聲之與心,殊途異軌,不相經(jīng)緯,焉得染太和于歡戚,綴虛名于哀樂哉?”
【1】故聞二句:《禮記•樂記》子夏云:“君子聽鼓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
【2】間遼而音埤:嵇康《琴賦》云:“間遼故音痺!贝髅鲹P注:“間者,謂岳山與左手取音處之間隔,去岳愈遠,則音愈低!僦g隔最遠,故能取痺下之音也”。埤,卑也,低下之意。
秦客難曰:“論云:猛靜之音,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發(fā),是以酒酣奏琴而歡戚并用。此言偏重之情,先積于內(nèi),故懷歡者值哀因而發(fā),內(nèi)戚者遇樂聲而感也。夫聲音自當有一定之哀樂,但聲化遲緩,不可倉卒,不能對易。偏重之情,觸物而作。故令哀樂同時而應(yīng)耳。雖二情俱見,則何損于聲音有定理耶?”
主人答曰:“難云:哀樂自有定聲,但偏重之情,不可卒移,故懷感戚者遇樂聲而哀耳。即如所言,聲有定分;假使《鹿鳴》【1】重奏,是樂聲也;而令戚者遇之,雖聲化遲緩,但當不能使變令歡耳。何得更以哀耶?猶一爝【2】之火,雖未能溫一室,不宜復(fù)增其寒矣。夫火非隆寒之物,樂非增哀之具也。理弦高堂而歡戚并用者,直至和之發(fā)滯導(dǎo)情,故另外物所感,得自盡耳。難云:偏重之情觸物而作,故令哀樂同時而應(yīng)耳。夫言哀者,或見機杖【3】而泣,或睹輿服而悲。徒以感人亡而物存,痛事顯而形潛。其所以會之,皆自有由,不為觸地而生哀,當席而淚出也。今無機杖以致感,聽和聲而流涕者,斯非和之所感,莫不自發(fā)也!
【1】《鹿鳴》:《詩經(jīng)•小雅》篇名,古代多在舉半“鄉(xiāng)飲酒”禮時演奏。
【2】爝:火炬。
【3】機杖:《禮記•曲禮》:“謀于長者,必操幾杖以從之!贝颂帣C同幾,小桌子。杖,手杖。機杖與下文輿(車輿)服(服飾)對文,指亡故的親人生前用過的東西。
秦客難曰:“論云:酒酣奏琴,而歡戚并用;欲通此言,故答以偏情感物而發(fā)耳。今且隱心而言,明之以成效。夫人心不歡則戚,不戚則歡,此情志之大域也。然泣是戚之傷,笑是歡之用也。蓋聞齊楚之曲者,唯睹其哀涕之容,而未曾見笑噱之貌,此必齊楚之曲,以哀為體;故其所感應(yīng)其度。豈徒以多重而少變,則致情一而思專耶?若誠能致泣,則聲音之有哀樂,斷可之矣!
主人答曰:“雖人情感于哀樂,哀樂各有多少。又哀樂之極,不必同致也。夫小哀容壞,甚悲而泣,哀之方也;小歡顏悅,至樂而笑,樂之理也。何以明之?夫至親安豫,則怡若自然,所自得也;及在危急,僅然后濟【1】,則挷患拔琛?】。由此言之,舞之不若向之自得,豈不然哉?至夫笑噱雖出于歡情,然自以理成,又非自然應(yīng)聲之具也。此為樂之應(yīng)聲以自得為主,哀之應(yīng)感以垂涕為故,垂涕則行動而可覺,自得則神合而無變,是以觀其異而不識其同,別其外而未察其內(nèi)耳。然笑噱之不顯于聲音,豈獨齊楚之曲耶?今不求樂于自得之域,而以無笑噱謂齊楚體哀,豈不知哀而不識樂乎?”
【1】僅然后濟:《戰(zhàn)國策•秦策》云:“僅以救亡者!备哒T注:“僅,猶裁(才)也!币馑际敲銖姲み^來。
秦客問曰:“仲尼有言:移風(fēng)易俗,莫善于樂【1】。即如所論,凡百哀樂,皆不在聲,則移風(fēng)易俗果以何物耶?又古人慎靡靡之風(fēng),抑慆【2】耳之聲,故曰:放鄭聲,遠佞人【3】。然則鄭魏之音【4】,擊鳴球以協(xié)神人【5】,敢問鄭雅之體,隆弊所極,風(fēng)俗移易,奚由而濟?愿重聞之,以悟所疑!
【1】移風(fēng)二句:語見《孝經(jīng)》。
【2】慆:悅。
【3】放鄭二句:語見《論語•衛(wèi)靈公》,意思是廢棄淫冶的音樂,遠離逢迎的小人。
【4】然則鄭魏之音:此句下有脫文,各本并同。
【5】擊鳴球以協(xié)神人:《尚書• 益稷》云:“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
主人應(yīng)之曰:“夫言移風(fēng)易俗者,必承衰弊之后也。古之王者,承天理物,必崇簡易之教,御無為之治。君靜于上,臣順于下;玄化潛通,天人交泰?蓍轮,浸育靈液,六合之內(nèi),沐浴鴻流,蕩滌塵垢。群生安逸,自求多福,默然從道,懷忠抱義而不覺其所以然也。和心足于內(nèi),和氣見于外。故歌以敘志,舞以宣情;然后文以采章,照之以風(fēng)雅,播之以八音,感之以太和。導(dǎo)其神氣,養(yǎng)而就【1】之;迎其情性,致而明之;使心與理相順,氣與聲相應(yīng)。合乎會通以濟其美,故凱樂之情見于金石,含弘光大顯于音聲也。若此以往,則萬國同風(fēng),芳榮濟茂,馥如秋蘭;不期而信,不謀而成,穆然相愛。猶舒錦布彩而粲炳可觀也。大道之隆,莫盛于茲,太平之業(yè),莫顯于此。故曰:移風(fēng)易俗,莫善于樂。然樂之為體,以心為主。故無聲之樂,民之父母也。至八音會協(xié),人之所悅,亦總謂之樂。然風(fēng)俗移易,本不在此也。夫音聲和比,人情所不能已者也。是以古人知情不可放,故抑其所遁;知欲不可絕,故因其所自。故為可奉之禮,致可導(dǎo)之樂?诓槐M味,樂不極音。揆終始之宜,度賢愚之中,為之檢【2】,則使遠近同風(fēng),用而不竭,亦所以結(jié)忠信,著不遷也。故鄉(xiāng)校庠塾【3】亦隨之變。使絲竹與俎豆并存,羽毛與揖讓俱用,正言與和聲同發(fā)【4】。使將聽是聲也,必聞此言;將觀是容也,必崇此禮。禮猶賓主升降,然后酬醡行焉。于是言語之節(jié),聲音之度,揖讓之儀,動止之數(shù),進退相須,共為一體。君臣用之于朝,庶士用之于家,少而習(xí)之,長而不怠,心安志固,從善日遷,然后臨之以敬,持之以【5】久而不變,然后化成。此又先王用樂之意也。故朝宴聘享,嘉樂必存。是以國史采風(fēng)俗之盛衰,寄之樂工,宣之管弦,使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誡【6】,此又先王用樂之意也。若夫鄭聲,是音聲之至妙。妙音感人,猶美色惑志,耽盤【7】荒酒,易以喪業(yè)。自非至人,孰能御之?先王恐天下流【8】而不反,故具其八音,不瀆其聲;絕其大和,不窮其變;捐【9】窈窕之聲,使樂而不淫。猶大羹不和,不極勺藥之味也【10】。若流俗淺近,則聲不足悅,又非所歡也。若上失其道,國喪其紀,男女奔隨,淫荒無度,則風(fēng)以此變,俗以好成。尚其所志,則群能肆之;樂其所習(xí),則何以誅之?托于和聲,配而長之,誠動而言,心感于和,風(fēng)俗一成,因而名之。然所名之聲,無中于淫邪也;淫之與正同乎心【11】,雅鄭之體,亦足以觀矣。”
【1】就:成。
【2】檢:法度。
【3】鄉(xiāng)校庠塾:泛指學(xué)校。《禮記•學(xué)記》云:“古之教者,家有塾,鄉(xiāng)有庠。”
【4】使絲三句:絲竹指樂器,俎豆指禮器,羽毛指舞容,揖讓指禮容,正言指禮,和聲指樂。
【5】持之以:“以”字下脫一字。
【6】是以五句:《毛詩序》云:“國史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fēng)其上!庇衷疲骸吧弦燥L(fēng)化下,下以風(fēng)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fēng)!
【7】耽盤:二字同是逸樂之義。
【8】流:淫放。
【9】捐:限制。
【10】猶大二句:意思是祭祀用的肉品不調(diào)以咸菜和味道,因為它不以五味調(diào)和為貴。大羹不和,語出《禮記•樂記》。勺藥之味,司馬相如《子虛賦》云:“勺藥之和具!惫弊⒃疲骸吧姿,五味之和也。”
【11】淫之與正同乎心:吉聯(lián)抗云:“同下疑脫一字,或是‘出’字,或是‘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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