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理沖突下的現(xiàn)實回歸
一 “情”是美好的初衷
“唐傳奇中生命的流動,才情的進發(fā)和欲望的激蕩.正載喻著唐代文人對愛情、生命、社會乃至整個宇宙的獨特感悟與思考”? 。唐傳奇大量的文人士子與仙人狐鬼、妓女的愛情文本,不僅展示了唐人熱情浪漫的精神風貌,更反映了唐代文人的思想意識的覺醒。
(一)士子妓女、仙人狐鬼之戀的超現(xiàn)實文本是對封建婚姻制度的不滿,反映了愛情自由意識的覺醒唐傳奇的愛情文本打破了傳統(tǒng)的人人相戀及門當戶對的愛情與婚姻。轉而描寫了大量的充滿脂粉氣和幽冥玄怪意味的士子與妓女、仙人狐鬼之戀的超現(xiàn)實愛情。這種超現(xiàn)實文本對封建社會傳統(tǒng)婚姻制度造成一定的沖擊。中國封建社會愛情與婚姻講究門當戶對,唐朝社會對婚姻雙方的身份地位對等的要求十分嚴格。在這種社會風尚的制約下,文人士子與娼妓、文人士子與妖、鬼的身份懸殊天差地別,他們之間的相戀和結合。與封建社會婚姻的等級、門第觀念顯然是不相符的。但折射出唐代士子的愛情觀。如《李娃傳》、《楊娼傳》寫的是士子對娼妓的迷戀;《任氏傳》、《孫恪》敘述的是人妖之間的戀愛;《離魂記》、《李章武傳》描寫的是人與鬼魂之戀;《崔書生》、《湘中怨解》講述的是人仙戀;《虬髯客傳》、《昆侖奴》述說私奔之情;《飛煙傳》、《馮燕傳》敘說私通;等等。這些愛情故事反映出唐代士子的深層意識—— 對門當戶對、父母之命的政治功利婚姻的不滿以及對兩心相悅愛情的追求與向往,可見唐朝士子愛情自由意識的覺醒。
(二)大膽追求真愛、敢愛敢恨的女性形象,折射出女性意識的覺醒和女性地位的提高在唐傳奇的愛情文本中。作者把女性作為描寫主體.塑造了一系列個性鮮明、可歌可敬的女性形象。與以往的女性是依附于男性存在不同的是,這些女性是獨立存在的,她們除了有傳統(tǒng)思想觀念所賦予的姿色和才情外,更有獨立的思想意識,明白自己的情感需求,努力助男人一臂之力,追求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在文本中,作者賦予她們的形象是敢愛敢恨,在面對自己所鐘情的男性時,在經歷“情”與“理” 的抗爭后。選擇跨越傳統(tǒng)禮教的束縛,大膽、主動地去追求愛情;在獲得愛情后,盡自己所能.在精神和物質上支持所愛之人,,助所愛之人走上成功之路。這些女性新的形象特點,暗示女性意識的覺醒,也說明唐代男性已開始關注女性的情感需求和人生價值。同時也折射出唐朝女性的社會地位有所提高。如《鶯鶯傳》中的鶯鶯初見張生與他一見鐘情.但礙于封建禮教的約束極其羞澀。也羞于表達,后在張生的愛情詩詞中融化,大膽越過禮教束縛,瞞著母親與張生幽會,并與張生私自結合;《李娃傳》妓女李娃和赴京應試鄭生(滎陽公子)相戀,鄭生資財耗盡,流落街頭,李娃說服鴇母,為自己贖身,收留鄭生,照顧鄭生的生活起居,鼓勵和支持鄭生,發(fā)奮讀書,登第為官,李娃也被封為淠國夫人;《聶隱娘》中的聶隱娘是一位出生將門的俠女,初次邂逅磨鏡少年,就日“此人可與我為夫”,而聶父“不敢不從,遂嫁之”!恫斤w煙》中的步飛煙是曹參軍武公業(yè)的妾,在偶然間認識鄰家公子趙象,兩人情投意互通私情,事情暴露后,面對兇殘的曹參軍,飛煙不屈地宣告:“生得相親,死亦何恨!”結果被鞭撻而死;《任氏傳》中勇敢追求愛情的狐女任氏;《霍小玉傳》中至死不渝的娼門女霍小玉;《離魂記》中癡情女張倩娘;《柳毅傳》中反抗夫權的龍女,等等。
這些都是有血有肉的深情女子,她們?yōu)榱藧矍椋竽懺蕉Y,對愛情至死不渝。這些反映出那個時代絕大多數(shù)女性獨立意識的覺醒和女性地位的提高。
(三)多情又懦弱的男性形象,暗示男權意識有所松動相對于唐傳奇愛情文本中個性鮮明的女性形象,男性形象顯得暗淡無光。唐傳奇愛情文本中的男性一反以往文學作品及封建男權社會所賦予的陽剛之氣,更多呈現(xiàn)出善良多情又被動怯懦的特點。
自古名士多“風流”,唐傳奇愛情文本中男性也多情,也喜歡美麗、溫柔、多才的女性,但不同于以往的文本,唐傳奇愛情文本中的男性更缺乏一種封 建男權社會男性應有的主動、果敢和擔當。在家庭里。他們屈服于父母之命;在遇見愛情時,他們更多的是被動去接受女性的示好;在愛情遇到阻力時。他們無力反抗;而在愛情陷入絕境時,他們總選擇全身而退.卻不干脆利落。這類男性以《霍小玉傳》中的李益為代表。李益為見霍小玉精心打扮,剛到小玉家,與媒婆鮑十一娘“調誚”,初見小玉時便說“小娘子愛才,鄙夫重色,兩好相映,才貌相兼”,并與小玉立下“皎El之誓,死生以之”的盟約,可見其風流輕佻。后李益高中赴任后屈從母命,另娶盧氏,并欺瞞小玉,小玉因久不得音訊而病人膏肓時,他又自知罪責深重,不敢前往探望。至此,李益的輕佻而又怯懦的個性躍然紙上。
《李娃傳》中鄭生赴京應試途中,與李娃相戀,從此沉迷愛情,耗盡資財,淪為乞丐,科舉考試、求取功名也成為鏡花水月,后在李娃收留照顧和鼓勵支助下,奮發(fā)讀書,求取功名,最終功成名就。鄭生的軟弱與依賴可見一斑 !耳L鶯傳》中張生初見崔鶯鶯,便喜歡上鶯鶯,幾經周折得到美人芳心,求取功名后另攀高枝。卻為自己辯解:“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貴,乘寵嬌,不為云為雨,則為蛟為螭,吾不知其變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據(jù)百萬之國,其勢甚厚。然而一女子敗之,潰其眾,屠其身,至今為天下俘笑。予之德不足以勝妖孽,是用忍情。” 實際上是不敢背負“負心” 的罵名,而將責任推予鶯鶯。封建社會一直認為“男子以強為貴,女子以柔為美”,女性是依附于男性而存在的,但唐傳奇愛情文本一反傳統(tǒng)格局,在作品中展現(xiàn)了男性對女性的依賴。讓我們領略到唐代婦女在社會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暗示了男權意識的松動。
二 “理”規(guī)范下的現(xiàn)實回歸
雖然,在唐傳奇愛情文本中,作家借助女權話語,肯定女性對愛情的追求與向往。包容女性的大膽越禮,這是作者有意識地在關注女性的情感體驗和獨立價值,這也表明在唐朝女性的社會地位有所提高,同時也體現(xiàn)了唐士子對愛情自由的渴望和追求。但仔細研究不難發(fā)現(xiàn),“情”特指摯愛真情是唐士子追求的美好初衷,而作為封建社會之人,其在嚴格的封建禮法前,不敢大膽的以情反禮,卻要處處以理約情,在經歷了艱難的情理掙扎后。最終選擇的是向現(xiàn)實的回歸,向禮法的屈服。
本文編號:5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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