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關鍵詞：中國人口老齡化的特征趨勢及對經濟增長的潛在影響，由筆耕文化傳播整理發(fā)布。

中國人口老齡化的特征趨勢及對經濟增長的潛在影響 投稿：薛偡偢

 

 

中圖分類號C924.24文獻標識碼AJEL分類號J11一般認為，中國已于2000年邁入“老年型”社會，至今已經過10余年。中國的人口老齡化在進一步加深的同時，也呈現(xiàn)出一些新的特征和趨勢。中國以2010年11月1日0時為標準時點進行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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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鄭偉林山君陳凱

數(shù)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 2014年10期

　　中圖分類號C924.24 文獻標識碼A JEL分類號J11

 

　　一般認為，中國已于2000年邁入“老年型”社會，至今已經過10余年。中國的人口老齡化在進一步加深的同時，也呈現(xiàn)出一些新的特征和趨勢。中國以2010年11月1日0時為標準時點進行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以下簡稱“六普”)，聯(lián)合國人口司也發(fā)布了對《世界人口展望》的修訂，最新數(shù)據為中國人口老齡化及相關問題的研究提供了豐富的素材。

 

　　人口老齡化是近十幾年來國內人口學、經濟學領域中的熱門話題。曾毅(2001)把中國人口老齡化總結為高速、高齡、老人數(shù)量大、老年撫養(yǎng)比大、地區(qū)差異大5個特點，主要針對養(yǎng)老保障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謝安(2004)利用第四次、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的數(shù)據以及《中國統(tǒng)計年鑒》的相關數(shù)據對中國1999-2003年的人口老齡化進行描述，并利用中國人口預測系統(tǒng)(CPPS)對2001-2050年的中國人口老齡化的變化趨勢進行預測。楊光輝(2005)以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的數(shù)據為基礎對中國2000-2065年的人口進行預測，并總結中國未來人口老齡化的發(fā)展趨勢。陳衛(wèi)(2006)利用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數(shù)據和2004年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的全國總人口數(shù)，對2005-2050年全國人口發(fā)展趨勢進行預測分析，指出顯著的“人口紅利”和迅猛的人口老齡化是中國未來人口年齡結構變化的兩大主要特征。

 

　　關于人口老齡化對中國經濟影響的文獻也主要集中在近10年。蔡昉(2006，2010)主要探討了中國的人口轉變，“未富先老”以及“人口紅利”的消失給中國經濟帶來的挑戰(zhàn)。殷劍峰(2012)指出，單一的人口因素并不能直接導致中國經濟減速，需要同時考慮劉易斯拐點是否到來以及投資率是否出現(xiàn)長期的趨勢性下降。Banister等(2010)認為，計劃生育政策和預期壽命的延長是中國人口年齡結構變化的兩個主要原因，中國需要從教育、醫(yī)療、養(yǎng)老、就業(yè)、勞動力遷移等多個方面進行改革，以應對人口老齡化對中國經濟帶來的沖擊。Bloom等(2011)借助2005-2050年的人口預測數(shù)據分析了人口老齡化對經濟的影響，認為人口老齡化對經濟的影響是顯著的，但并非是不可克服的，因為人口老齡化會引起個人行為的變化，而對于一些非OECD國家，人口老齡化產生的行為效應會更加明顯，所以不會明顯阻礙非OECD國家的經濟增長。

 

　　從已有研究文獻看，主要是基于第五次及第四次全國人口普查數(shù)據的分析，還沒有基于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shù)據對未來90年(2010-2100年)中國人口發(fā)展趨勢的預測分析，以及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潛在影響的估算研究。

 

　　本文利用中國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和聯(lián)合國《世界人口展望》的最新數(shù)據對中國未來約90年的人口發(fā)展趨勢進行預測，系統(tǒng)分析中國人口老齡化的現(xiàn)狀、特點與趨勢，并簡單估算了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潛在影響。

 

　　一、中國人口老齡化的現(xiàn)狀

 

　　中國人口老齡化的一個基本現(xiàn)狀是：人口預期壽命顯著提高，人口生育水平不斷下降，中國人口已呈現(xiàn)典型的“老年型”特征。

 

　　人口老齡化有兩個重要的因素：一是生活水平、醫(yī)療衛(wèi)生條件提高帶來的人口預期壽命的延長；二是政策、生育意愿等因素導致的生育水平的下降。中國的人口老齡化同樣主要源自這兩個因素。下面分別從中國人口預期壽命、總和生育率、人口自然增長率以及人口的年齡結構4個方面對中國人口老齡化的具體情況進行簡要討論。

 

　　1.預期壽命

 

　　根據聯(lián)合國人口司的估計，中國的人口預期壽命由20世紀50年代大約45歲一直上升到2000-2010年的70歲以上(見表1)。根據國家統(tǒng)計局2012年9月發(fā)布的數(shù)據，中國人口的平均預期壽命達到74.83歲。

 

　　

 

　　2.總和生育率

 

　　根據聯(lián)合國人口司的估計，中國人口的總和生育率從20世紀70年代以來一直呈現(xiàn)下降的趨勢，2005-2010年約為1.63(見表2)。關于當前中國總和生育率的估計，一直沒有統(tǒng)一的結論，但基本上有一個大致可接受的區(qū)間。通過“六普”數(shù)據直接計算得出中國2010年總和生育率是1.18，但這一結果被普遍認為是偏低的，主要因為存在出生人口漏報等情況；而計生部門公布的2010年總和生育率1.8被普遍認為高估了中國當前的生育水平。綜合各種對總和生育率的估計，總體而言，聯(lián)合國人口司估計的1.63是一個可接受的關于中國總和生育率的數(shù)據。我們知道，總和生育率為2.1可以認為達到了生育更替水平。因此，雖然關于中國總和生育率的具體估計有所不同，但可以確定的是，中國當前處于比較低的生育水平。

 

　　

 

　　3.人口自然增長率

 

　　從中國人口的粗出生率、粗死亡率和自然增長率看，我國的粗死亡率基本保持穩(wěn)定，而粗出生率呈現(xiàn)下降的趨勢，人口自然增長率下降趨勢亦十分明顯，如表3所示。

 

　　

。

 

　　4.人口年齡結構

 

　　近年來，中國的人口老齡化逐步顯現(xiàn)，并呈不斷加快的趨勢，主要體現(xiàn)在人口年齡結構及撫養(yǎng)比上。聯(lián)合國人口司在1956年出版的《人口老齡化及其經濟社會影響》(The Aging of Population and Its Economic and Social Implications)建議把65歲及以上的人口比例低于4%的稱為年輕型，4%～7%的稱為成年型，高于7%的稱為老年型，雖然之后還有一些其他的劃分方法②，但這一標準還是比較常用的，本文主要采用這一標準。表4是目前常見的人口老齡化程度的劃分標準。

 

　　

 

　　表5顯示了中國歷次普查的人口結構及撫養(yǎng)比數(shù)據。從表5看，中國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在2000年已經達到7%；0～14歲人口比例，早在1987年前后已經低于30%④；年齡中位數(shù)，2000年為29.7歲，2005年為32.2歲⑤；老少比，2000年也已經超過30%，無論從哪個指標看，中國在大約2000年已經進入老年型社會。2010年，中國65歲及以上人口的比例達到8.9%，0～14歲人口比例僅為16.6%，年齡中位數(shù)已經達到約34.6歲，老少比達到53.4%⑥，中國人口老齡化問題已經相當嚴峻。

 

　　

 

　　二、中國人口老齡化的特征

 

　　中國的人口老齡化具有以下幾個主要特征：第一，“來得早”，在仍屬于中低等收入國家時迎來了老齡化；第二，“來得快”，中國和目前公認的老齡化速度最快的國家之一日本相當；第三，城鄉(xiāng)倒置，近年來鄉(xiāng)村的老齡化程度超過城鎮(zhèn)；第四，地區(qū)差異明顯，不同省區(qū)的老齡化程度有高有低；第五，性別差異顯著，女性的老齡化程度特別是高齡化程度高于男性，老齡化速度快于男性；第六，人口老齡化與家庭小型化伴生。

 

　　1.人口老齡化“來得早”

 

　　西方發(fā)達國家大多在進入老年型社會時已經實現(xiàn)了工業(yè)化或現(xiàn)代化，而按照世界銀行的劃分標準，中國2000年仍屬于中低等收入國家。

 

　　我們把中國與2010年最“老”的3個國家日本、德國、意大利⑦以及經濟總量最大的國家美國進行比較�？紤]可比性，中國2010年的老年人比例約為8.9%(見表6)，與美國、意大利在1960年的比例相當，按2010年不變價美元計算，美國和意大利的人均GDP分別為17169美元和10450美元。日本在1960年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僅為5.7%，還沒有進入老年型社會，而人均GDP已經達到8369美元⑧，日本在1979年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約為8.8%，人均GDP已經達到24299美元。中國2000年開始邁入老年型社會時人均GDP僅為1740美元�？梢钥闯觯绻容^同一老齡化階段的人均GDP，中國和日本、意大利、美國這幾個發(fā)達國家相比有相當大的差距。

 

　　

 

　　2.人口老齡化“來得快”

 

　　衡量人口老齡化的速度有以下兩個比較常用的標準：在一定時期老年人口比例⑩增長的百分點；老年人比例從一個比例上升到另一個比例所用的時間。

 

　　如果看一定時期老年人口比例增長的百分點，中國的人口老齡化呈現(xiàn)加速特征。1950-1980年，中國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平均每年僅提高0.02個百分點；1980-2010年，中國的這個比例平均每年提高0.12個百分點；根據我們的估算，中國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將在2025年達到14%，也就是說2010-2025年，中國的老年人比例將平均每年提高0.34個百分點，僅次于日本過去30年人口老齡化的速度。

 

　　表7給出幾個有代表性的國家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從7%上升到14%所用的時間：法國用了115年，瑞典用了85年，德國用了66年，英國用了45年，根據我們的估算，中國將用約25年的時間，這一速度和日本的速度相當。

 

　　

 

　　3.人口老齡化城鄉(xiāng)倒置

 

　　由于城鎮(zhèn)具有較高的生活條件和較好的醫(yī)療衛(wèi)生水平，所以預期壽命較高，同時，由于生育政策的不同以及城鄉(xiāng)人口生育意愿的差異，農村的生育水平高于城鎮(zhèn)。所以理論上，農村的老齡化程度應當?shù)陀诔擎?zhèn)。但由于近年來中國大批農村務工人員遷往城鎮(zhèn)，兒童和老人則在農村“留守”，如果按常住人口統(tǒng)計，中國出現(xiàn)了農村老齡化程度比城鎮(zhèn)更高的情況，從表8可以看出2000年、2005年和2010年3年中國農村的老年人口比例均高于城鎮(zhèn)。

 

　　

 

　　4.人口老齡化地區(qū)差異明顯

 

　　根據“六普”數(shù)據，2010年中國老齡化最嚴重的是重慶市，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已經達到11.72%(見表9)，超過全國平均水平2.8個百分點，中國“最年輕”的省區(qū)是西藏，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只有5.09%，全國有6個省區(qū)高于10%，有26個省區(qū)高于7%，即進入老年型社會(11)。

 

　　

 

　　老齡化地區(qū)差異不僅體現(xiàn)在當前的老齡化程度上，還體現(xiàn)在老齡化的速度上。2010年老齡化程度前五名的省份中，重慶、四川、遼寧、安徽4個省份在2000年分別排在第7位、第10位、第8位和第9位，說明這4個省份過去10年老齡化的速度相當快，重慶、四川、遼寧、安徽都是勞動力輸出大省份，大量勞動力外出打工加快了老齡化的速度(13)。而上海在過去相當長的時間被認為是中國最“老”的省份，在2010年僅排在第6位，位次的下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大量中青年勞動力來到上海工作，減緩了上海的老齡化速度(14)。

 

　　5.人口老齡化性別差異顯著

 

　　一般來說，人口的出生性別比大于100，即男性略多于女性(15)，但因為通常由于女性的預期壽命要高于男性以及其他社會經濟因素，隨著年齡的增長，性別比呈下降的趨勢，但總體性別比還是大于100(16)。從表10可以看出，2010年70歲之前中國人口的性別比都大于100，之后快速下降，這就意味著，女性的老齡化程度，特別是高齡化程度要比男性嚴重。

 

　　

 

　　6.人口老齡化與家庭小型化伴生

 

　　“六普”數(shù)據顯示，中國2010年平均每戶家庭人口數(shù)為3.10人(見表11)，每戶城鎮(zhèn)家庭人口數(shù)更低，僅為2.87人，而1990年中國的平均每戶城鎮(zhèn)家庭人口還有3.50人。家庭小型化帶來傳統(tǒng)家庭養(yǎng)老功能的逐步弱化和中國人口老齡化兩者疊加起來，給中國的養(yǎng)老制度帶來了更嚴峻的挑戰(zhàn)。

 

　　

 

　　三、中國人口老齡化的趨勢

 

　　分析中國人口老齡化的趨勢，首先要進行人口預測。本部分首先介紹本文采用的人口預測方法，接著討論中國人口預測的幾個主要參數(shù)假設，最后從人口總量、人口金字塔、年齡結構、撫養(yǎng)比、年齡中位數(shù)5個方面分析中國人口老齡化的趨勢。

 

　　1.人口預測的方法

 

　　本文采用在人口學領域廣泛采用的分要素預測法(Cohort-component Projection Method)，簡單地說，就是將人口按照年齡和性別分成不同的人口隊列，通過估計和預測人口的總和生育率(Total Fertility Rate，TFR)、年齡別規(guī)格化生育率(Normalized Fertility Rate)和出生性別比預測人口的出生情況，通過估計和預測人的預期壽命和死亡模式來預測人口的死亡情況，通過估計和預測人口的遷移水平和遷移模式來預測人口的遷入和遷出情況(17)，最終得到未來一段時期內的分年齡、分性別的人口構成(18)。

 

　　相對而言，由于總和生育率很難預測，在人口預測中，通常設置3個不同的(高、中、低)生育率水平，得出不同生育方案下的人口預測結果。

 

　　2.人口預測的參數(shù)假設

 

　　本文中人口預測的參數(shù)假設主要參考聯(lián)合國人口司在《世界人口展望：2012修訂版》關于中國人口預測的參數(shù)假設，并利用“六普”數(shù)據進行適當調整。具體參數(shù)假設如下：

 

　　(1)生育率。根據“六普”數(shù)據，中國2010年總和生育率為1.18。和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一樣，由于存在漏報的情況，該數(shù)值無法真實反映我國的生育水平(19)。在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之后，很多學者采用多種方法對我國真實的生育水平進行估算，但并沒有一個權威的結論。相比之下，聯(lián)合國人口司對中國總和生育率的預測被較為普遍地接受，本文采用這一數(shù)據。高、中、低的生育率假設對應3個不同的人口預測方案�？偤蜕实募僭O如表12所示：

 

　　

 

　　生育模式一般由年齡別規(guī)格化生育率表示，，計算公式見式(1)：

 

　　x歲規(guī)格化生育率=x歲女性的生育率/總和生育率 (1)

 

　　表13顯示的是根據“六普”數(shù)據計算得到的中國人口規(guī)格化生育率。假設未來中國人口的規(guī)格化生育率保持穩(wěn)定。

 

　　

 

　　(2)預期壽命與死亡率。對于人口死亡率的預測，我們先預測人口預期壽命，再結合選取的模型生命表，預測每年的國民生命表。

 

　　對于人口預期壽命，我們基本采取《世界人口展望：2010修訂版》的預測，并結合國家統(tǒng)計局對中國2010年人口預期壽命估計對聯(lián)合國的預測進行適當調整和估算，具體預期壽命的預測情況如表14所示(20)：

 

　　

 

　　我們采用聯(lián)合國模型生命表中的遠東生命表(22)，依據前面對于預期壽命的預測，對未來每年的分年齡死亡率(23)進行預測，得出每年的男性及女性國民生命表(24)。

 

　　(3)出生性別比。根據聯(lián)合國人口司對中國實行計劃生育之前出生性別比的估計，中國的出生性別比長期穩(wěn)定在107。“六普”數(shù)據顯示，2010年中國的人口出生性別比約為118。我們假設之后年份人口出生性別比逐年下降，在2015年達到115(25)，之后每年降低0.5，在2031年降到正常水平107，如表15所示。

 

　　

 

　　3.趨勢分析

 

　　在以上人口預測的方法框架和參數(shù)假設的基礎上，我們便可以對中國未來90年(2010-2100年)的人口總量、人口金字塔、年齡結構、撫養(yǎng)比、年齡中位數(shù)等重要指標進行測算和分析。

 

　　(1)人口總量。我們的測算顯示(見圖1)，在3個方案下，中國人口在未來10年增速放緩(27)，長期來看總體可控，為生育政策的調整留下空間(28)。在低方案和中方案條件下，中國人口在經歷比較短暫的上升后呈下降趨勢，低方案人口的峰值約為13.74億人(2021年)，中方案人口的峰值約為14.28億人(2028年)；高方案條件下，中國人口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2010-2075年)穩(wěn)定在16億人以下的水平，在2080年前后開始顯著上升，在2100年達到17.20億人。在這3個方案下，中國的總人口在2100年之前都是可控的，不會出現(xiàn)人口急劇增加的情況，在低方案和中方案條件下，反而會發(fā)生人口的顯著減少，所以適當?shù)胤潘缮�，提高人口的生育水平，在保持人口總量穩(wěn)定的同時可以有效地緩解人口老齡化的問題。

 

　　

 

　　圖1 中國總人口預測(2010-2100年)

 

　　(2)人口金字塔。圖2是不同方案人口年齡金字塔的對比，2010年人口年齡金字塔形態(tài)具有典型的“兩頭小，中間大”的特點。在高方案下，2050年的人口年齡金字塔底部開始變寬，2100年呈現(xiàn)“上小下大”的結構，這是一種更“健康”的人口年齡結構，這樣的結構保證了未來充足的勞動力供給。中方案和低方案2050年的人口年齡金字塔雖然是“兩頭小，中間大”，但比較寬的中部已經移到了60歲以上。2100年，中方案和低方案的人口年齡金字塔呈現(xiàn)細長的柱型，低方案下甚至呈現(xiàn)明顯的“上大下小”的結構，這種結構說明，一方面人口總量少，另一方面人口年齡結構很不合理，嚴重的“人口負債”將很難避免。

 

　　(3)人口年齡結構。中國的人口年齡結構在不同的生育方案下呈現(xiàn)不同的特點，中國未來90年(2010-2100年)的人口年齡變化趨勢如表16所示。

 

　　

 

　　高生育率方案的情景較為樂觀。在高生育率方案下，0～14歲人口比例保持基本穩(wěn)定，介于16.8%和20.6%之間；15～64歲人口比例在整體上呈現(xiàn)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在未來40年間，將由2010年的74.3%(29)下降到2050年的約60%，在2063年達到最小值，約為55.8%，之后基本保持穩(wěn)定，到2100年仍有57.7%；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在未來50年會保持上升的趨勢，在2064年達到峰值25.0%，之后逐年下降，從2073年開始穩(wěn)定在21%～23%的水平，這一水平與2010年世界最“老”的3個國家日本、德國、意大利的老齡化水平相當(30)。

 

　　

 

　　圖2 不同方案下2010年、2050年和2100年人口年齡結構金字塔

 

　　中生育率方案的情景不容樂觀。在中生育率方案下，0～14歲人口比例雖然也基本保持穩(wěn)定，但從2033年開始基本都在15%以下；15～64歲人口比例呈現(xiàn)下降的趨勢，從2010年的74.3%一直下降到2089年的55.4%，之后雖有所回升但速度很慢，2100年約為55.8%。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同樣會在未來50年保持上升的趨勢，在2060年達到峰值29.9%，之后會略微下降，但會保持在28%以上。

 

　　低生育率方案的情景則更加嚴峻。在低生育率方案下，0～14歲人口比例在未來20年間將呈現(xiàn)快速下降的趨勢，在2067年降到最低值9.1%，之后雖然有所回升，但在2100年也只有約9.3%；15～64歲人口比例逐年下降，在2087年降到50.2%，之后略微回升，但到2100年也只有50.6%，明顯低于2100年高方案的57.7%和中方案的55.8%；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快速增長，2051年已經超過30%，在2088年達到峰值40.5%，之后略微下降。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在中生育率方案和低生育率方案下，中國勞動年齡人口(31)占的比例和勞動年齡人口的總量(32)都處于萎縮的趨勢之中，而老年人口的比重都呈現(xiàn)明顯上升的趨勢。

 

　　(4)撫養(yǎng)比。從老年撫養(yǎng)比看，“六普”數(shù)據顯示，2010年中國人口老年撫養(yǎng)比(33)為11.78%。三種方案的測算結果顯示：無論是高、中或低的任一方案，老年撫養(yǎng)比都迅速提高，2030年3個方案都達到20%以上，之后3個方案老年撫養(yǎng)比的差異不斷擴大(見圖3)。在2050年，高、中、低生育率方案的老年撫養(yǎng)比分別為37.45%、44.07%和49.78%(34)。高生育率方案老年撫養(yǎng)比于2064年達到峰值44.76%，中生育率方案于2060年和2089年都達到約54%的較高水平，低生育率方案于2088年達到峰值80.71%。高生育率方案和中生育率方案的老年撫養(yǎng)比在快速上升之后一直穩(wěn)定在比較高的水平，過高的老年撫養(yǎng)比意味著整個養(yǎng)老體系將承受極大的壓力。

 

　　從總撫養(yǎng)比看，高生育率方案和中生育率方案下的總撫養(yǎng)比在2010年已經達到最小值，之后開始上升；低生育率方案會在2013年達到最小值，之后開始上升。如果把總撫養(yǎng)比由下降變?yōu)樯仙霓D折點作為“人口紅利”開始消失的標志，在3個預測方案下，中國的“人口紅利”都已經開始消失，甚至在未來背上沉重的“人口負債”。

 

　　(5)年齡中位數(shù)。年齡中位數(shù)不但能反映整個人口的老齡化水平，還能從一定程度上反映勞動年齡人口的老齡化水平，所以用一個時期的年齡中位數(shù)在判斷人口老齡化未來發(fā)展趨勢方面具有一定的前瞻性。圖4顯示，高生育率方案下，年齡中位數(shù)在2039年達到峰值42.74歲(35)，之后呈現(xiàn)持續(xù)下降趨勢，在2100年下降到38.83歲；中生育率方案下，年齡中位數(shù)快速提高，在2037年超過45歲，2071年上升到峰值47.48歲之后有所下降，在2085年降到46.35歲，之后有所回升，在2100年仍高達47.06歲；低生育率方案下，年齡中位數(shù)基本上都呈現(xiàn)上升的趨勢，在2081年達到峰值56.81歲之后，略微下降，在2100年仍然高達56.77歲。

 

　　

 

　　Bloom等(2011)用反事實分析(Counterfactual)的方法對人口年齡結構變化對于經濟增長的潛在影響進行測算，具體思路是：假設一國某段時期(如1960-2005年)的單位勞動GDP的實際增長率保持不變，而人口結構替換為另一段時期(如2005-2050年)的變化趨勢，從而得出1960-2005年反事實的人均GDP的實際增長率，并將其與事實上的人均GDP的實際增長率進行比較，將事實和反事實的人均GDP增長率之差視為人口結構變化對經濟的潛在影響。

 

　　為了與Bloom等(2011)估算的其他國家的結果進行比較，我們采用同樣的時間階段進行估算。首先估計中國1960-2005年的單位勞動GDP增長率。通過計算可以得到(見表17)，1960-2005年中國人均GDP的年實際增長率約為6.08%，經濟活動人口占總人口比例的年均增長率約為0.94%，所以估計1960-2005年單位勞動GDP的增長率約為5.13%。

 

　　

 

　　接著，我們計算反事實情形下1960-2005年的人均GDP增長率。我們假設2005-2050年分性別、分年齡的勞動參與率保持不變(38)，在人口預測的中方案結果基礎上(39)，得到每年的經濟活動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如表18所示：

 

　　

 

　　通過計算可以得出，2005-2050年中國經濟活動人口占比年平均增長率為-0.28%，如果將1960-2005年的人口結構變化趨勢替換為中生育方案下預測得到的2005-2050年的情形，可以得到反事實的1960-2005年人均GDP年均增長率為4.85%，比事實上1960-2005年的人均GDP年均增長率下降1.23個百分點。如果人均GDP年均增長率是6.08%，45年后人均GDP將增長到約原來的14倍，而如果年均增長率下降為4.85%，人均GDP僅約為原來的8倍。從這個角度看，人口老齡化對中國經濟增長的潛在負面影響相當明顯。

 

　　Bloom等(2011)研究顯示，因人口老齡化，使得在反事實情形下的1960-2005年世界總體人均GDP年增長率會從1.84%下降為1.75%，下降約0.09個百分點(見表19)。其中，OECD國家的人均GDP增長率會從2.8%下降為2.1%，下降約0.7個百分點；新加坡和中國香港的人均GDP增長率分別從5%下降為3.4%和3.7%，降幅位居世界前列。我們測算的結果顯示(40)，中國的人均GDP增長率從6.08%下降為4.85%，降低1.23個百分點，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潛在影響強度(-1.23)要遠遠高于世界平均水平(-0.09)，也明顯高于OECD國家水平(-0.7)，與新加坡(-1.6)和中國香港(-1.3)相當。

 

　　

 

　　從世界范圍看，在反事實情形下，人均GDP增速放緩主要集中在發(fā)達國家和地區(qū)；對于一些發(fā)展中國家，因為在未來幾十年，經濟活動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處于上升的趨勢，即將進入或已經處于“人口紅利”期，所以，在反事實情形下，人均GDP增長率甚至會有所提高。而中國作為一個發(fā)展中國家，卻面臨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負面影響，且影響強度在世界范圍內處于很高等級，應當引起我們的關注與思考。

 

　　五、結論及問題

 

　　本文利用中國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及歷年《中國統(tǒng)計年鑒》的數(shù)據分析了中國人口老齡化的現(xiàn)狀和特征，將中國人口老齡化特征概括為“來得早”、“來得快”、城鄉(xiāng)倒置、地區(qū)差異明顯、性別差異顯著、與家庭小型化伴生6個方面。在中國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和聯(lián)合國《世界人口展望》最新數(shù)據的基礎上，我們采用分要素預測法和人口預測軟件對中國未來90年(2010-2100年)的人口進行了預測。在2010-2100年，中方案下，幾個衡量人口老齡化的關鍵指標快速上升：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從2010年8.8%上升至2055年超過28%，老年撫養(yǎng)比從2010年11.9%上升至2055年超過50%，年齡中位數(shù)從2010年34.6歲上升至2037年超過45歲，并均長期保持高位。

 

　　基于對未來90年中國人口的預測，我們采用人均GDP分解法和反事實分析法測算了人口老齡化對中國經濟增長的潛在影響，并與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qū)進行了簡單的比較。我們發(fā)現(xiàn)，如果將1960-2005年的中國人口年齡結構替換成2005-2050年的數(shù)據，那么中國1960-2005年的人均GDP增長率將從6.08%下降為4.85%，降低1.23個百分點，這45年的人均GDP實際增長倍數(shù)將從14倍下降約為8倍，相比而言，中國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潛在負面影響的強度遠遠高于世界平均和OECD國家平均水平，在世界范圍內處于很高等級。

 

　　人口老齡化在未來相當長時期是世界人口發(fā)展變化的一個主要趨勢，無論在深度還是廣度上，都將對世界經濟產生深遠的影響。我們認為，對于人口老齡化及其經濟影響，未來至少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開展進一步的研究：其一，人口老齡化個人行為的影響。在本文的分析中，將單位勞動產出設為外生，實際上人口結構的變化會影響到個人的儲蓄、消費、就業(yè)等多個方面的決策，進而影響整個經濟。其二，中國人口老齡化的獨特性及其與中國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例如，中國突出的“未富先老”的特點、龐大的老年人口總量、政策原因產生的快速老齡化、長期失調的人口出生性別比、大量素質有待提高的農村剩余勞動力與產業(yè)升級之間的矛盾等，這些問題與中國經濟密切相關，需要我們深入系統(tǒng)地研究。

 

　�、�2010年數(shù)據來源：國家統(tǒng)計局，《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公報》，2012年。

 

　�、趯θ丝谀挲g結構的劃分主要有：瑞典學者桑德巴在1900年發(fā)表的《人口類型和死亡率研究》中的劃分，聯(lián)合國人口司于1956年出版的《人口老齡化及其經濟社會影響》中的劃分，1975年美國人口咨詢局的劃分，聯(lián)合國于1982年在維也納召開的“世界老齡問題大會”的會議文件中的劃分。

 

　�、劾仙俦仁侵�65歲及以上的人口數(shù)除以0～14歲的人口數(shù)。

 

　�、車医y(tǒng)計局未公布1986年的人口年齡結構數(shù)據。根據世界銀行公布的數(shù)據，中國從1986開始，0～14歲人口比例開始低于30%；而根據聯(lián)合國人口司的估計，中國從1988年開始，0～14歲人口比例開始低于30%。

 

　�、輸�(shù)據來源：聯(lián)合國人口司。

 

　�、迶�(shù)據來源：“六普”數(shù)據和作者估算。

 

　�、咭�65歲及以上人口的比例作為老齡化程度的衡量指標。

 

　�、嗳司鵊DP均按2010年不變價美元估算。

 

　�、崧�(lián)合國人口司和世界銀行公布的中國2010年65歲及以上人口占比為8.2%，《中國統(tǒng)計年鑒》和“六普”公布的數(shù)據分別是8.9%和8.92%，我們采用8.9%。

 

　�、夥翘厥庹f明，本文中的老年人口指65歲及以上人口。

 

　　(11)2000年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高于7%的省份有14個，10年間新增12個省份陸續(xù)進入老年型社會。

 

　　(12)老齡化程度排名是按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從高到低排序。

 

　　(13)與這4個省份類似的還有貴州，2000年排第21位，2010年上升到第14位。

 

　　(14)與上海情況類似的還有北京、天津、廣東、浙江等省份，都是勞動力輸入省份。

 

　　(15)一般認為，人口出生性別比在103～107之間波動，但中國由于生育政策及傳統(tǒng)文化的因素，在實施計劃生育后，出生性別比一直處于較高水平。

 

　　(16)近年來，中國的人口性別比基本穩(wěn)定在106左右，“六普”數(shù)據顯示2010年中國人口性別比為105.2。

 

　　(17)因為目前人口跨境遷移對中國人口的變動影響不大，所以本文假設中國人口為封閉人口。

 

　　(18)在具體測算中，我們采用中國人口發(fā)展與研究中心和神州數(shù)碼中國有限公司開發(fā)的人口估計和預測軟件PADIS-INT。PADIS-INT目前已經被多個國家的研究機構用于人口預測，被認為是一款可靠且技術比較先進的人口預測軟件。其預測結果和聯(lián)合國人口預測結果對照，誤差小于1%。

 

　　(19)根據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數(shù)據計算，2000年中國的總和生育率為1.218。

 

　　(20)限于篇幅，沒有把每年的預期壽命預測一一列出。

 

　　(21)根據《世界人口展望：2012修訂版》及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shù)據估算。

 

　　(22)這套模型生命表由聯(lián)合國人口司于1982年發(fā)布，專門針對發(fā)展中國家，將其分為拉美、智利、南亞、遠東、通用5種生命表。我們通過試算，認為遠東生命表比較符合中國人口的死亡模式。這套生命表中，隨著預期壽命的延長不同年齡的死亡率變化呈現(xiàn)出不同的趨勢，年齡越大，死亡率下降的速度越快，所以這個模型生命表反映隨著預期壽命的增加，老年人死亡率的下降對預期壽命的增加起到了比較大的作用，符合中國的現(xiàn)實情形。

 

　　(23)這里的死亡率指死亡概率，不同于粗死亡率。

 

　　(24)由于預期壽命不同，每年的生命表都不相同，限于篇幅，在此不一一列出。

 

　　(25)聯(lián)合國認定出生人口性別的正常值域為102～107，“六普”期間出生人口性別比約為118，《國家人口發(fā)展“十二五”規(guī)劃》設定的2015年人口結構目標為“全國出生人口性別比下降至115以下”。

 

　　(26)根據“六普”數(shù)據計算，“六普”期間(2009年11月1日～2010年10月31日)中國的嬰兒出生性別比約為118，近似可以看成2010年的出生性別比約為118，與0歲的人口性別比是有區(qū)別的，根據“六普”數(shù)據計算，年中0歲人口性別比約為119，略高于“六普”期間出生性別比。

 

　　(27)與《國家人口發(fā)展“十二五”規(guī)劃》中(“十二五”時期)“在生育政策不變的條件下，人口增長的勢頭進一步減弱”的判斷是一致的。

 

　　(28)規(guī)律表明，人們的生育意愿隨著經濟的發(fā)展而降低，而根據聯(lián)合國人口司的預測，中生育率方案下中國的總和生育率呈現(xiàn)上升趨勢，所以可以認為中生育率方案考慮了中國生育政策調整的因素。

 

　　(29)74.3%是根據年中人口計算，略低于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的根據年末人口計算的74.5%。

 

　　(30)日本、德國、意大利2010年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分別為：22.69%、20.38%和20.35%。

 

　　(31)本文把15～64歲人口定義為勞動年齡人口。

 

　　(32)根據我們的預測結果，在3個生育方案下，15～64歲人口總數(shù)都是在2014年達到峰值，這與《國家人口發(fā)展“十二五”規(guī)劃》中“十二五”是我國人力資源最為豐富的時期，勞動年齡人口總量達到峰值，此后緩慢下行的判斷是一致的。

 

　　(33)本文中老年撫養(yǎng)比指65歲及65歲以上人口數(shù)與15～64歲人口數(shù)的比值。

 

　　(34)根據世界銀行公布的數(shù)據，2010年老年撫養(yǎng)比最高的國家是日本，為35.47，在高、中、低生育率方案下中國分別于2046年、2038年、2037年超過這個水平。

 

　　(35)根據聯(lián)合國人口司公布的數(shù)據，2010年人口年齡中位數(shù)最大的3個國家分別是：日本、德國、意大利，年齡中位數(shù)分別為44.7歲、44.3歲、43.2歲。中國在高生育方案下達到的峰值水平基本上相當于目前這3個國家的水平。

 

　　(36)不同于勞動參與率。勞動參與率是指經濟活動人口占16歲及以上人口的比例。

 

　　(37)為了使表述簡潔，不經特殊說明，本文中提到的人均GDP的增長率和單位勞動GDP的增長率均為剔除通脹因素后的實際增長率。

 

　　(38)因為2005年進行的是1%抽樣人口統(tǒng)計，不如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shù)據準確，因此對于分性別、分年齡的勞動參與率的估計，我們采用的是“六普”數(shù)據。

 

　　(39)2005年和2010年的數(shù)據為歷史數(shù)據，并非預測結果。

 

　　(40)Bloom等(2011)沒有顯示對中國的測算結果，且采用的是聯(lián)合國《世界人口展望：2009修訂版》的人口預測數(shù)據，本文對中國的測算采用的是作者基于聯(lián)合國《世界人口展望》最新數(shù)據和中國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shù)據的人口預測結果。

 

　　(41)部分數(shù)據來源于Bloom等(2011)正文部分，故有效數(shù)字位數(shù)不完全一致。

 

作者介紹：鄭偉，北京大學經濟學院；林山君，北京大學經濟學院；陳凱，北京大學經濟學院

 

中圖分類號C924.24文獻標識碼AJEL分類號J11一般認為，中國已于2000年邁入“老年型”社會，至今已經過10余年。中國的人口老齡化在進一步加深的同時，也呈現(xiàn)出一些新的特征和趨勢。中國以2010年11月1日0時為標準時點進行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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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關鍵詞：中國人口老齡化的特征趨勢及對經濟增長的潛在影響，由筆耕文化傳播整理發(fā)布。

本文編號：190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