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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為我哭泣

2007-06-19 14:16:50

　　一件血衣成了我是殺人兇手的最強證據(jù)，而那上面是我和麒麟的血。我在神族為我而設的監(jiān)獄里看著他們提著那件血衣，做著他們自以為是的斷案分析。我已經不愿再回憶那個夜晚，也不打算澄清什么。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顯得異�？簥^，只有我和吉拉冷靜的相視對望。我們都很清楚，如果這個時候不開口，我的罪名就會被定下來，而我和他都沒有開口。

　　麒麟的表情是冷靜，甚至淡漠的，那樣的神情象極了傲慢。而我是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表現(xiàn)出一絲的怯弱。于是，我微笑著接受了神族給我的罪名——神族史上最兇殘的殺手。

　　在所有的年輕神族，除了菲因全都露出欣慰的神情。雖然我憤怒于菲因的嘲笑，但身在囹圄到也不能沖出去揍他一頓。不過，身為魔王我還沒有被神族壓著上斷頭臺的興趣。只是，當我親眼看著向我奔來的葉葉丸被吉拉揪住尾巴，我也知道要活著離開也許不容易。而這一次，不同于上次，也許這次真的會神形具滅，而這全都拜麒麟所賜。

　　意外的是，就在事有定論之后，卡里卻為我博得一次殿上申罪的機會。地點就在在神族權貴聚集的萬神殿上。

　　那個聞名已久的大殿一如傳聞中晶瑩亮白，兩側大立柱間站滿了認識和不認識的神族。右側立柱后則有一個微型水池，不知道為什么，一進大殿我就注意到了那里，而水池邊站著兩個我非常熟悉的身影，一個是十分厭惡我的人，一個則是我萬分憎恨的人。許是感受到我的視線，他們同時轉身看著我，一個漠然，一個卻以淚洗面，我瞪了一眼那個哭泣的女人，將視線投注到最高的在位者——神王。

　　不理睬神族的呵斥，我直直地瞪著那個白胡子老頭，怎么也想不到他就是神王！這個傳聞中的俊美神王，如今兩鬢蒼蒼，垂垂老矣；而他曾經何等意氣奮發(fā)，雄心萬丈。

　　記得初入神界，與他曾有一面之緣，不得不承認他有著長者之風，睿智而仁慈，至少在表面看來是如此。憑良心說，與魔族中的長者梅爾菲斯比起來他更象個長者。可這并不能減少我的憎恨。

　　也許，三千年前的那件事并不是他授意的，更可能他毫不知情，可那件事就發(fā)生在他所統(tǒng)治的這片土地上。也許，那個嬰兒之于神族是個可怕的魔物，不祥之子，可那不是他親妹妹的孩子么，他為什么不出現(xiàn)，在那嬰兒啼哭嗚咽的時候，為什么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為什么大家都默認他的結局，為什么以仁慈彪炳的神族容不下一個無知的嬰兒，為什么我要平白被這個夢魘糾纏三千年！

　　我的耳中再也聽不到羅長老同其他人的爭論，只有母親的詛咒，而那狠心的女人，此刻卻淚水鏈鏈的望著我，她施施然走上大殿中央，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跪了下來。

　　“不要殺他，不會是他，就算他真的是兇手，那也一定不是故意的，饒了他吧，求求你們，饒了他�！币淋搅帜认騺碓谏窠缬兄竦姆Q號，在神族里也有著崇高的地位，長老中有好幾個開始竊竊私語。

　　我吃驚的看著這個跪地的女人，除了生氣就是憤怒，但心里明白，她的這一求情，無論我是生是死都無法清洗這子莫須有的罪名，除非吉拉站出來證明，那血衣上的血是他的�？伤麆偛艣]有這么做，那么他就永遠不會這么做。

　　原來麒麟狠絕之時也可以如此無情，他口口聲聲發(fā)誓不會背叛我，卻眼睜睜的看著我不名譽的在神界死去。

　　“如果你們一定要殺他，我就跟著他一塊死�！惫虻氐呐送蝗灰话驯ё∥业耐龋�?guī)缀跏潜灸艿乃﹂_了她。不小心接觸到她哀怨的目光，只見她楚楚可憐的望著我，眼光欲漸迷離�！澳氵�怨我是不是，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所以你怎么對我，我都不怨你�！�

　　誰都可以想象當時加注在我身上的視線有多么的沉重，一個美得如詩如畫的女人匍匐在冷漠男人的腳下，縱使我實有多么的冤屈，在外人看來，總是我的不對。

　　我看著這個本該是我生命中第一個重要的女人，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就不熟悉她。所有的記憶除了那朦朧的殺意就是瘋子般的癡纏。不管那個叫埃法的男人，她是愛是恨，都已經不存在于世。當年的真相是什么，誰都不知道。

　　“你放心，這一次，我一定不離開你，就是死我們也在一起�！迸说耐淄蝗蛔兊脺啙崞饋恚髼l蛇般攀上我的身體，等我發(fā)現(xiàn)居然掙不開時，她的臉已經離我很近很近了。那驟然接近的粉唇，讓我嚇出一身冷汗，而理智之鉉也在這刻甭斷。

　　“賤人，你看看我是誰！你以為所有的男人都是你的玩物嗎！”我猛得推開她，即使周圍有人拉著我，阻止我的暴行，我還是在被拉開的瞬間踢中了她，她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用絕望的眼神望著我，痛苦的將手伸向空中，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默默的讓眼淚滾下來。

　　我最見不得這種眼神，這讓我想起舍利。我不知道那個男人為什么這么傻，舍利那樣的女子不要，卻偏偏鐘情一個不能要的女人，落得自我了斷，害了族人，也連累了我！

　　“反了，反了，這是褻瀆，褻瀆，從沒有一個神族會在萬神殿上如此無禮，而他一個來路不明的流浪者，竟然在大殿上對王族做出如此野蠻粗暴之事，這只能說明他的無知和卑賤，就是這樣的人，卡里長老你還要認他為養(yǎng)子？如此粗蠻的賤民，魯長老你還認為他是我們神族的希望？你看看在場的年輕神族，不論是菲因還是海青，他們都是神族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神秘園的圣花開了兩朵，如果我們大膽預測一下，很有可能天眼的繼承者就是他們兩人！”長老中的一人站出來，他的義正嚴詞讓我一陣的發(fā)冷，他們神族就會講究這種迂腐，就連說的話都夾槍帶棒。

　　卡里沉默著走到我的面前，帶著我無法理解的慈愛拍拍我的肩，然后面對神王恭謹?shù)墓蛳隆?br>
　　“吾王，請原諒這個孩子的無禮，這孩子雖然言行舉止異于常人，但那是他常年流落外鄉(xiāng)，我們作為長者并不能苛求他一并適應一個陌生環(huán)境。至于認親一事，我已年邁，膝下無子，而我與這孩子投緣，希望王能允準�！�

　　“卡里長老，你是神族的英雄，可這小子是殺人嫌疑犯，你這一認親不等于使他免于受罰了嗎？”

　　“風長老，你自己身為白虎祭的司儀，試問憑沙米的身手，在神族有多少人可與之匹敵，雖然血衣確實是他的，但如果他想動手，何必讓自己的衣服沾上那么多的血。”

　　“即使他不是血案兇手，可他曾參加過特別執(zhí)行廷的考試，這件事在場有多人都知道，這總要給個交代吧，魯長老�！�

　　“這孩子，這孩子，他參加了白虎祭，而且圣花在他來了之后才開的，為什么他就不可以是天眼的繼承人！”魯長老的豪言一出，全場一震，但很快就有人反駁。

　　“他？魯長老你開玩笑吧，天眼的繼承人，必須有蒙格特涅的血統(tǒng)，必須仁慈博愛，因為他將是下一任的神王，憑他的氣度和能力，他會是嗎？”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魯長老。我只是一個孤兒，也許根本沒有神族血統(tǒng)，更何況我怎么可能會有神族最高貴的血統(tǒng)。”我笑著轉身，望著我眼中的神族眾生，身上披著吉拉給我的白袍，在轉瞬中這身純凈的白色讓我皺起了眉。

　　大殿里到處是我放肆的笑聲，在這座有著千年歷史的大殿上，我一個魔王在此任性縱情。什么天眼，什么蒙格特涅的血統(tǒng)，即使那高高在上的神王，恐怕也不曾如此放肆的在這里笑過。而那些守舊的神族老頭，早一個個暴跳如雷，甚至是驚慌失措。因為他們看見我四肢無故裂開傷口，而我這個蠻人之血正沾污這片圣潔之地。

　　不知何故，在這座歷史悠久的神殿上，我的血竟形成了一個強大結界，順順利利擋下了幾度上前阻攔的神族。在混亂的人群中，我看見了卡里一臉灰敗的望著我，站在結界外，甚是痛惜。

　　“啊~~，血，全是血，我兒，我的兒子��！”伊芙林娜滿手是血的在混亂的人群中喊叫，縱使菲因百般安撫仍不得安靜。只有她如入無人之境般進入了我的結界，最終我的結界在她的哭鬧中消失。我呆呆的看著她，心中百感交集，而白虎得意洋洋的跳至我身邊。“我早說你會后悔，就是麒麟也無法保你平安，許你富貴，這天地間唯有我才是你的選擇，可你卻放棄了，你現(xiàn)在流的淚可是后悔了�！�

　　我摸了摸臉上的透明液體，也不甚明白為何會這樣。而菲因在我恍惚之間，一劍刺來，我躲不掉，伊芙林娜哭叫著抱住我下墜的身體。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是這樣？”這樣一個依然年輕美貌的女人，驚慌的不知如何是好，時而用治療術，時而又望著我流淚，她哀怨的抬眼看著菲因，而菲因同樣一臉哀怨的看著她�！八裁匆膊皇�，只是一個迷惑了您的外鄉(xiāng)人，您不必憂傷，很快就會忘記他的。您沒有兒子，沒有�！�

　　“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早已失控的女人，根本無法表達，只是一味將神力不斷注入我體內，卻適得其反的讓草雉越扎越深。

　　我吃力的望著眼前這群人，沒有吉拉的身影，也許就如白虎所說，麒麟終于棄我而去，不同于千年之前，他終是放棄了我，或者說他忍辱偷生就是為了這一刻，讓我一個魔王在神族以一個流浪者的身份無人知曉的死去。

　　生死之際，我突然生出了想再見見他的念頭，那念頭如此強烈，超出了我憤恨與哀傷，猛然生出的勇氣，我忍痛拔出了草雉，而那把神族傳說中的劍發(fā)出異常的青色光芒。魯長老掙脫了他人的阻撓，小心翼翼的扶著我，焦急的問我要去哪兒。

　　哪兒？我答不出來，只是一心想著踏出這里，去尋麒麟。

　　“圣地豈容你肆意踐踏�！本褪沁@么一句話阻斷了我的去路，四肢伏地，我的右手雖然努力向前，卻分毫不動，明明臺階就在眼前，卻動不了。掙扎中，我遠遠看見有誰向這邊飛奔而來，死灰般的心突然再次明亮起來。大殿里所有的人都注視著那個黑點慢慢靠近，而我的失望越來越大。

　　葉葉丸發(fā)瘋似的奔向我，即使神族帶鋼針的撲獸網拖著它，它還是艱難的移到了我面前。

　　“沙米，沙米，怎么辦？你都是血�！比~葉丸舔著我流血的額頭。

　　我抱住了它的大頭，潸然淚下，因為它在我耳邊告訴我，麒麟不見了。

　　我做夢也想不到，麒麟會選擇這個時候離開我，這比背叛更讓我吃驚，我的命曾經是他最想要的，現(xiàn)在他卻放棄了，難道舍利的話應驗了，我因為自己的任性，會送命，而且是最悲慘的死去，不是死在與神族對抗的戰(zhàn)場上，也不是在與死對頭的梅爾菲斯的斗爭中，而是不名譽的死去，就如同我的父王一樣，因神族而死。唯一不同的是，他因為愛，而我則因為恨。

　　我不甘心的念起了咒，不管是什么類型的魔法，只要具有攻擊性就好，可惜元氣大傷，我的攻擊被那些老頭一一化解，而一個人出乎意料的挺身保護了我，連我也驚訝的不知所挫，卡里長老，這個一直以來神族的英雄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身體是那樣的挺拔，一絲也看不出其實他已是個時日無多的老人，他就象一個親切的爺爺般轉身親親撫摩我的額頭，微笑著告訴大家：“沙米是個好孩子，我不會讓人再傷害他�！�

　　幾乎所有的神族都不理解卡里的行為，他們譏諷他老糊涂了，難道他想步死去的水長老的后塵，為了一個魔王發(fā)瘋，最后因他而死。

　　卡里的臉上一陣黯然，卻什么話也沒有說，而一支金箭就在這陣沉默中破空而出，直直射向我的額頭，這支暗箭出現(xiàn)的太詭異，我想也沒想就要催動魔法，卻發(fā)現(xiàn)體內一陣空虛，提不上勁，由腳上蔓延的疼痛迅速傳遍全身，而那支金箭突然發(fā)出高亮的金光，就在眾人閉眼的一瞬間，我的額頭發(fā)熱，一股股的溫熱液體不斷流出，那種全身撕心裂肺的感覺我曾經體驗過一次，那是開天眼的前兆。

　　我痛苦的吼叫，為命運的乖戾，為麒麟的離去，，還有為自己的不甘。我做夢也想不到，一只手突兀的出現(xiàn)，貼在我的額頭上，阻止了即將發(fā)生的一切。我愣愣地看著那個人，他慈祥的笑著，象個嫡仙似的，仁慈博愛，“乖孩子�！�

　　白髯拂胸的老者，高高在上了幾千年的神王，用他灰藍色的眼眸正視著我，仿佛穿過了我所有的防線，直射心底。我想起了舍利的戲言：神王無所不知，在神界沒有什么能逃過神王的天眼，在神界沒有他不知道的，只有他不想知道的。

　　下意識的，我艱難的做了個咽口水的動作，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這個也做不了，這就是神王，我該憎恨的人之一，我的舅舅。

　　“好孩子，沒事了，一切都會好的。”神王慈祥地看著我，他溫和的話語就象有魔力一般，使我狂噪的心一點點平靜，眼睛也累了，在閉眼的那一刻，我流淚了。因為我和神王都明白，下次醒來，一定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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