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張之洞的成就角色
作為清流健將、洋務殿軍、新政主角的張之洞,集眾多角色于一身,構(gòu)成了一個復雜多樣而影響強大的角色團。尤其是張之洞的成就角色,既標志著張之洞的人生成就,又標志著他的歷史地位,也反映著中國社會的興衰變遷。筆者在《滄州師范學院學報》2012年第2期上發(fā)表了《張之洞的成就角色— — 影響中國近代社會思潮的思想家》,簡略地探討了張之洞“中體西用”思想的影響。本文探討張之洞《書目答問》的地位和影響,汲取前人的研究成果,略述自己的管窺蠡測之見,以請教于大家。
一、《書目答問》求學的津梁光緒元年(1875年),張之洞任四川學政,因“諸生好學者來問應讀何書,書以何本為善。偏舉既嫌縫漏,志趣學業(yè)亦各不同”。(書目答問略例,第 冊P9823)為回答有關(guān)問題,撰成《書目答問》四卷,分成經(jīng)史子集叢五部,每部又分為若干類,既遵循了經(jīng)史子集四部分類法,又有所發(fā)展,方便實用。精選約舉,收錄兩千余種重要書籍,并簡明扼要地介紹作者簡況、書籍內(nèi)容、體例類別、版本情況等,對初學者具有指導入門的意義。書后附有《清代著述家姓名略》,分門別類列舉了著名學者的姓名籍貫,以便從中窺見清代學術(shù)的淵源流別,開闊學生見聞,分別書籍良槽,從而使初學者知道“讀書不知要領(lǐng),勞而無功;知某書宣讀而不得精校、精注本,事倍功半”的道理,學會“分別條流,慎擇約舉,視其性之所近,各就其部求之”的方法,以起到“令學者讀書即可得師”的作用,由此開辟了中國近代目錄學中指導治學門徑的推薦書目新門類,∞成為人們求學的津梁。
四川、湖北等張之洞擔任過學政的地方利用張之洞主持鐫刻《書目答問》的書版進行多次刷印,各省學政翻刻《書目答問》,作為頒給諸生成績優(yōu)秀者的獎品,張之洞的學生在各地翻刻《書目答問》,更多的刻書坊、出版社印行《書目答問》,還有些學者注釋《書目答問》,補注《書目答問》,使得《書目答問》的版本眾多,雕版印刷本、石印本、鉛印本、抄寫本、箋注本、批注本、補注本等應有盡有。“百三十年來,張之洞撰《書目答問》屢經(jīng)翻刻重印,為之校補注疏者亦甚眾,兩者相加恰百種。這是近代別的著述不可能比擬的。”流傳海內(nèi),幾于人手一編,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二、《書目答問》對學者的影響張之洞的《書目答問》一問世,就獲得眾多讀者的好評,獲得了許多學者的熱情推薦,深刻地影響了中國近代以來的幾代學人。
光緒五年(己卯,1879年)二月,李慈銘稱:《書目答問》“今日閱之,所取既博,條例復明,實為切要之書。”同時,又指出《書目答問》的不足之處。李慈銘學識淵博,敢于表明自己的看法,甚至當面折人議論臧否,因此,對于《書目答問》肯定其成績,認為它是所取博、條例明的“切要之書”,抓住了其書的特點。
光緒十九年(1893年),康有為在桂林講學,談到目錄之學時說:“精要且詳,莫如《書目答問》,版本最佳。”認為:“每部值銀數(shù)分,可常置懷袖熟記,學問自進。梁啟超自稱:“啟超本鄉(xiāng)人,瞢不知學,年十一游坊間,得張南皮師之《籀軒語》、《書目答問》,歸而讀之,始知天地間有所謂學問者。” 這是戊戌變法代表人物康有為、梁啟超的評價、體會與推薦。陳慶年曾說:“南皮學問文章,足為師表。余讀《輔軒語》、《書目答問》后,奉為指南。”(1)這是張之洞幕僚讀后的感受與體會。
魯迅告訴青年們,研究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要“靠著張之洞的《書目答問》去摸門徑”。這是長者魯迅的經(jīng)驗之談和諄諄告誡。余嘉錫認為:“欲求讀其書而知學問之門徑,亦惟《四庫提要》及張氏之《答問》差足以當之。”E6]指出這是治學的入門之書。余嘉錫曾對陳垣說過“他的學問是從《書目答問》人手”。對于《書目答問》的研究樂此不疲,“手錄的各家批校本《書目答問》,用四五種顏色的墨,密密麻麻,寫滿了書頭,每個字都是一筆一畫,端端正正。”陳垣講:讀《書目答問》,“覺得這是個門路,就漸漸學會按著目錄買自己需要的書看。”⑥這是著名學者余嘉錫、陳垣的親身經(jīng)歷與經(jīng)驗的總結(jié)。
長沙舉人陳云峰曾在扇面上題寫“讀書貴有師,尤貴有書。鄉(xiāng)村無師又無書,筆耕文化傳播,但書即師耳。張之洞《書目答問》即買書之門徑,《輔軒語》即讀書之門徑,得此二書,終生受用不盡,”以此勉勵徐特立。⑦徐特立馬上跑到書鋪買了《書目答問》和《輔軒語》帶回家,當作自學指南。
當代學者許逸民、常振國說:朝夕披覽《書目答問》,粗知“讀書不知要領(lǐng),勞而無功;知某書宜讀而不得精校、精注本,事倍功半”的道理,進入了學術(shù)研究的大門。諸如此類的經(jīng)驗之談,見諸文章記述的不勝枚舉;深受其益,而未見諸文字表述的更是難以統(tǒng)計其數(shù)。余嘉錫以《書目答問》作為上目錄學課的課本。
胡適1934年4月以《書目答問》贈送給學生羅爾綱,羅爾綱寫上“這是一部最方便的中國學目錄。書此以志吾師的嘉惠”的留言。王重民在北京大學開設(shè)《書目答問》一課,“采用了《書目答問》作課本,通過它學會四部分類,并認識每類中主要的古籍”,達到“既有重點,又通達了古籍的體系”的教學目的,并直接手持《書目答問》原書上課。
《書目答問》問世以來,一直在起著求學的津梁、教師教學課本等等多方面的作用,影響了眾多的讀者,引導他們進入了學術(shù)的殿堂,成就了事業(yè),成為了學者。
三、《書目答問》對后世的影響時至今日,多種版本的《書目答問》依然流傳于世,范希曾的《書目答問補正》由中華書局、三聯(lián)書店、上海古籍出版社、江蘇古籍出版社、江蘇廣陵書社、北京燕山出版社等多家出版社出版。僅在2011年,來新夏、韋力、李國慶的《書目答問匯補》,孫文泱的《增訂書目答問補正》,由中華書局出版;徐揚杰的《書目答問補訂》,由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一年中就有三部研究著述問世。時間是著述的無情殺手,眾多論著在時間的長河里被淘汰了。葉企孫說:“寫文章要經(jīng)得起時間的考驗,一篇文章30年以后還站得住,才算過得硬。任何時代都會寫出很多東西,但能作為珍品留傳下來的只是極少數(shù)。”《書目答問》流傳了一百三十余年,生機依然,風采仍存,仍然在產(chǎn)生著積極的影響。
本文編號:5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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