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關(guān)鍵詞：中國古代文學(xué)狐精意象解讀，由筆耕文化傳播整理發(fā)布。

　 2007 年第 4 期 　 ( 總第 46 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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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4, 2007 Serial No . 46

中國古代文學(xué)狐精意象解讀
宋成斌
( 遼寧工程技術(shù)大學(xué)政法系 , 遼寧　阜新　 123000 ) 　　　　 　　 [ 摘　要 ] 狐作為精靈進(jìn)入人們 的視野 , 是源于遠(yuǎn)古時期先民的圖騰崇拜意識。兩漢時期 , 它呈現(xiàn) 出瑞獸和妖獸的雙 重身分 ; 從 六朝到唐代 , 狐在被神化和妖化 的同時 , 也不斷地在 向人 的方向發(fā)展 , 逐漸獲得人的外形和氣質(zhì)。到了明清時期 , 文學(xué)作品中的狐的形象和內(nèi)涵更加豐 富多彩 , 其反映社會生活的廣度和深度也達(dá)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狐精意象的每一次演變 , 都是 那個時代社會、 文化、 民俗狀況的反 映。 　　 [ 關(guān)鍵詞 ] 古代文學(xué) ; 狐精 ; 意象 　　 [ 中圖分類號 ] I 206 . 2 [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 ] A [ 文章編號 ] 1009 - 2234( 2007 ) 04- 0150- 02 　　 狐意象與其 他動植物 幻化為 人的意象 一樣 , 都起 源于 原始圖騰崇拜意識。 這種意 識曾廣泛存在于原始氏族中。 動 物崇 拜是氏族 漁獵經(jīng)濟的 產(chǎn)物 , 費爾 巴哈說 : “ 動物是 人不 可缺少的、 必要的東西 ; 人之 所以為人 , 要依靠動物 , 而人的 〔 1〕 生命 和存在 所依靠 的東西 , 對于 人來說 就是神。 ” 對于 狐 這種 動物而言 , 原始的 先民產(chǎn)生 心理和 情感上 的關(guān)聯(lián) 乃至 崇拜思想是不足為怪的。 在獸類中 , 狐貍的毛色、 體型、 姿態(tài) 和三 角形的臉部 輪廓 , 比較符合 中國古 代男性 社會對 異性 的審美要求。日本學(xué)者吉野裕 子在《 神秘 的狐貍》 一 書中談 到過狐貍的美麗 : “ 狐在多數(shù) 動物中顯得特別美 麗。狐貍具 有曲線優(yōu)美的身姿 , 尾巴豐實漂亮 , 雖然其長度占了 胴體的 四分之三以上 , 但是不會破壞全身的和諧。 它的眼睛大而清 澈 , 鼻子細(xì)而筆挺 , 顯得非常 聰穎 , 如果 是人 , 就使我 們想起 秀麗 的美女。這樣 的面孔 和身姿 , 明顯 使人感 覺到一 種高 〔 2〕 雅。 ” 因之 , 在歷史 的長河 中 , 伴 隨著悠 久的 民間 信仰 , 華 夏地區(qū)形成了瑰麗的狐故事 和各種狐精的傳說。本 文擬對 狐精 意象在我國 古代文學(xué) 作品中 的發(fā)展跡 象進(jìn)行 解讀 , 以 探討狐精題材作品的文化內(nèi)涵及其美學(xué) 意蘊。 一、 先秦、 兩漢典籍中的狐 —— 圖騰、 祥瑞、 妖魅 早在先秦時期 , 狐意象就出現(xiàn)在神話與文學(xué)作品中。 狐 與女子互相幻化 , 狐是女子的象征 , 這一原型可以追 溯到上 古“ 禹娶涂山女” 的神話。 東漢趙曄《 吳越春秋》 卷六《 越王無 余外傳》 記載 : 禹三 十未娶 , 行 到涂山 , 恐時 之暮 , 夫其度 制 , 乃辭云 : “ 吾娶之 , 必有應(yīng)矣。 ” 乃有白狐九尾 , 造于禹。 禹曰“ 白者 , 吾 之服也 ; 其九尾者 , 王之 證也。涂山之歌曰 : 綏綏白狐 , 九尾 〔 3〕 �！� 禹因娶涂山 , 謂之女嬌。 應(yīng)大禹的暗祝應(yīng)運而出的 “ 綏綏白孤 , 九尾 ” , 禹自 〔 4〕 解為“ 王者之 證” �！� 白虎通義》 解釋九尾說“ 子孫繁息也 ” 。 這個氏族的人因狐的聰明美麗 , 而尊奉為圖 騰加以崇拜 , 并 由此而聯(lián)想到子孫繁衍 , 族類昌盛 , 引以為榮。 到了漢代 , 狐成為祥瑞的征兆。漢人普 遍認(rèn)為 , 狐 是具 有高尚品德并帶有靈性的不平 常的動物。東漢許慎就 曾在 他 的《 說 文解字》 中說 : “ 狐 有‘ 三德’ : 其色中和 , 小 前后大 , 〔 5〕 死則首丘 , 謂之三德。 ” 狐毛色棕黃 , 而黃色在五色中處 于 中 , 這符合中 國人的中庸之道。 “ 小前后大” 說的是狐的體形 特征 , 即頭小 尾大。 由小漸大 , 次序井然 , 分 明是表明尊卑之 序�！� 狐死首丘” 也就是說狐貍死的 時候頭是向著自己 窩穴 的 , 古人認(rèn)為 這是仁的表現(xiàn)。 這種思想正好 與當(dāng)時流行的符 瑞觀念相契合。 在漢人符瑞觀念的觀照下 , 對九尾狐的崇拜 更加盛行起來。 這時的九尾狐不僅僅具有子孫繁息 , 后代昌 盛的生殖崇拜意義 , 而抽象為天子“ 子孫繁息” 的象征 , 并進(jìn) 而擴展為太平盛世的象征。 同時 , 塑 造狐為妖獸形象 , 也是從漢代開始的。原 始初 民所創(chuàng)造的圖騰 , 往往是善惡并存于一體 的�！� 山海經(jīng) ?南 山經(jīng)》 所載之 九尾狐也有其“ 不 祥” 的一面 , 它“ 能食人 , 食之 〔 6〕 不 蠱” 。 許慎在 《 說文 解字》 雖指 出狐有 三德 , 卻也說 “ 狐, 妖獸也 , 鬼所 乘之” 。 狐在人們的心目中 , 成 了為鬼所驅(qū)使的 妖獸了。 《 焦氏 易林》 云: “ 老狐屈尾 , 東西為鬼 , 病我長女 , 哭 涕詘指。 或東或西 , 大華易誘。 ” 又云 : “ 老狐多態(tài) , 行為蠱怪 , 驚我主母 , 終 無咎悔。 ” 這些都說明在當(dāng)時已 傳狐妖作祟 , 迷 惑女人之事。 這一時期由于狐蠱惑為患之說非常盛行 , 以至 于掩蔽了狐為禎祥之兆的觀念 , 逐漸呈現(xiàn)妖魅化傾向。

　　 [ 收稿日期 ] 2007- 06- 04 [ 作者簡介 ] 宋成斌 ( 1971 - ) , 男 , 遼寧大連人。文學(xué)碩士 , 副教授 , 主要從事古代小說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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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六朝志怪及唐傳奇中的狐—— 漸趨人性化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 , 狐貍在被神妖化 的同時 , 也不 斷被人 化 , 逐漸獲得人的外形。就狐精形象而 言 , 在魏晉六 朝的志 怪小說中具有了此種特性 : 它混跡人間 , 既與人友好 相處又 作祟害人。此時 , 狐妖的雄化傾向和性 淫特征被不斷強化。 由 此產(chǎn)生了 一系列“ 雄狐” 型故事 , 這就 把“ 雄狐” 的原 型明 確 化定型化。 ” 在《 搜神 記》 中 , 寫 了許多 雄狐化 為丈夫 與女 人交接的故事。六朝雄性狐除 了淫惑女子外 , 又形成了“ 狐 博士” 的類型。 《 搜神記》 中“ 狐博士” 是教授諸生的儒師 , 《 異 苑》 里的“ 人物” 胡道洽也是愛好音樂醫(yī)術(shù)之事。 狐妖表現(xiàn)為 學(xué)狐、 才狐、 儒狐 , 也在后世文學(xué)中反復(fù) 出現(xiàn) , 這一類 型的狐 都化為男性形象。 與此同時 , 狐妖化女子的觀念也在發(fā)展當(dāng)中。 東晉郭璞 《 玄中記》 說“ 狐五十歲能變化為婦人 , 百歲為美 女 , 為神巫 , 或為丈夫 , 與女人交接。 能知千里外事 , 善蠱魅 , 使人迷惑失 〔 7〕 智 , 千歲 即與夭通 , 為 天狐。 ” 在 六朝 , 雖然 狐意 象男性 化 指向 占多數(shù) , 但我們可 以看到淫 婦與狐 妖互化 的觀念 也進(jìn) 一步得到加強。 文字記載中最早的狐貍精 魅人故事是的《 搜神記》 中的 “ 阿紫” : 后漢建安中 , 沛國郡陳羨為西海 都尉。其部曲王靈孝 , 無故逃去 , 羨欲殺之。 居無何 , 孝復(fù)逃走。 羨久不見 , 囚其婦 , 婦以實對。羨曰 : “ 是必 魅將去 , 當(dāng)求 之。 ” 因?qū)⒉津T數(shù)十 , 領(lǐng) 獵犬 , 周旋于城外求索 , 果見孝于空冢中。 聞人犬聲 , 怪遂避 去。 羨使人扶孝以歸 , 其形頗像狐矣 , 略不復(fù)與人相應(yīng) , 但啼 呼“ 阿紫” 。阿紫 , 狐字也。后十余日 , 乃稍稍了悟。云 : “ 狐始 來 時 , 于屋 曲角雞棲 間 , 作好婦 形 , 自 稱阿紫 ……《 名山記》 曰 : 狐者 , 先古之淫婦也 , 其名曰“ 阿紫” , 化而為 狐。故其怪 〔 8〕 多自稱“ 阿紫” 。 狐的前身是淫婦 , 所以狐往往化為 女子 , 以媚惑 世間男 子。大概“ 狐媚” 一說由此而來。關(guān)于狐仙或狐妖 , 六朝時也 有 不少記載 , 如《 玄中記》 、 《 洛 陽伽藍(lán) 記》 中 的一些 篇什 , 其 記載與《 搜神記》 一樣 , 大抵非常簡略 , 只是將怪異傳 聞簡單 地紀(jì)錄下來 , 很少反映社會生活的內(nèi)容 , 更談不上人 物性格 的塑 造 , 這 是早期狐 仙故事 的一個特 點。另一 個突出 特點 是 , 狐貍雖然幻化為人 , 但實 質(zhì)上徒具人形 , 仍然是“ 怪” ,不 具備人的性格、 思想和感情。 唐代 以狐為題 材的小 說特別 繁盛 , 其中一 個重要 原因 是唐人對狐仙的崇信非常廣泛。 張《 朝野僉載》 記云 : 唐初以 來 , 百姓多事狐神 , 房中祭祀以祈恩 , 食飲與人同之。 當(dāng)時又 〔 9〕 有諺曰 : “ 無 狐魅 , 不成 村。 ” 在這樣的風(fēng)氣 中 , 有關(guān)狐 神的 傳說必然也盛行于民間。 這一時期 , 狐妖雌化傾向就更為明 顯 , 不但開創(chuàng)了狐與妓相結(jié)合的狐妓原 型 , 深化了狐 性淫的 觀念 , 另一方 面也出現(xiàn) 了狐妖化 為美與 善統(tǒng)一 的完美 女子 形象。 如《 廣異 記》 狐精形象超出了其他神仙鬼怪 , 而成為妖 怪類故事中的主要角色 , 而且少數(shù)故事 開始注意“ 寫人” ,在 狐 精身上表現(xiàn) 了比較濃 郁的人 情味 , 如《 李 》 等。唐 傳奇 《 任氏傳 》 在《 太平廣 記》 所 錄近百 則狐精故 事中 , 可以 說是 獨異特出 , 具有一種全新的面貌。 小說描寫了狐精幻化的美 女任 氏同貧士鄭 六相愛 , 鄭六妻 族的富 家公子 韋 知 此事 后 , 白日登 門 , 強 施暴力 , 任氏 堅拒不 從 , 并 責(zé)以大 義 , 表現(xiàn) 了對愛情的忠貞。 后鄭六攜任氏赴外地就職 , 任氏在途中為 獵犬所害。 小說生動地表現(xiàn)了任氏多情、 開朗、 機敏、 剛烈的 個性特征 , 與六朝那些簡單粗陋的狐女 故事相比 , 任 氏身上 的神秘性減少而人情味增加 , 洋溢著對 人身價值的肯定 , 這 是狐女形象的一次質(zhì)的飛躍。 可見狐精隨著時代社 會會風(fēng)

尚和人們心理結(jié)構(gòu)的變化 , 不僅有了人的形 體之美 , 亦 有了 情感、 意志和 欲望 , 著重表現(xiàn)了人的生活。 三、 明清 小說中的狐—— 形象和內(nèi)涵更加豐富多彩 明清時代 , 小說中有大量狐意象出現(xiàn)。代 表性的有《 封 神演 義》 、 《 平 妖傳》 、 《 三 言二 拍》 、 《 西 游 記》 、 《 閱 微草 堂 筆 記》 等。 此時狐意象已相當(dāng)世俗化 , 人情味也更濃 , 但由于作 者思想的局限 , 大多仍籠罩在淫欲魅人的觀 念之下 , 充 滿了 怪誕譎詭的傳奇色彩。真正使狐意 象從形象到內(nèi)涵有 重大 突破的則是的《 聊齋志異》 。 清代 蒲松齡的《 聊齋 志異》 是狐 精意象 的集大 成者 , 涵 蓋了中國文學(xué)傳統(tǒng)中狐意象的各種類型、 特性。 《 聊齋志異》 中寫狐精的有七十五篇 , 其中為男性的“ 學(xué)士狐” 、 “ 友狐” 約 二 十篇左右 , 包括《 胡氏》 、 《 淮水 狐》 等 ; 狐 女形象 的篇目 達(dá) 四十幾篇 , 占 一半以上。在蒲氏的筆下 , 狐女們的形象 愈加 明朗可愛 , 她 們大多是人間少有的“ 姝麗” 、 “ 佳人” , 如青鳳、 小翠、 嬰 寧、 紅 玉、 雅 頭、 舜 華等等。她 們游戲 人間 , 亦人 亦 仙 , 在追 求人 世間 美好 愛情 生活 的過 程中 , 有 哭泣 也有 歡 笑 , 有人生離合 的纏綿 恩怨 , 也有對 現(xiàn)實情 感的超 越 , 浸 透 了濃烈的人情激愫。在這些狐女身 上流注著世間女子 的血 液 , 她們一方 面跨越了封建倫理規(guī)范的雷池 , 表現(xiàn)了獨 立頑 強的個 性 ; 另一 方面又具 有了傳 統(tǒng)的中國 婦女勤 勞善良 的 美德和家庭責(zé)任感。其人性與神異 性達(dá)到了完美的融 合統(tǒng) 一。 蒲氏筆下的的美狐具有強大的藝術(shù)魅力 , 改變了傳統(tǒng)狐 媚觀念 , 可以 說至《 聊齋》 始 , 真正意 義上的文學(xué)審美態(tài) 的狐 才大量的出現(xiàn) , 而由于清代狐仙觀念的盛行 , 狐也不再 總是 以媚人 , 祟人的 面貌出 現(xiàn) , 而 是帶上 種種善 性 , 這 種觀念 直 接反映 在文學(xué)上則 出現(xiàn)了狐 作為善 良少女 的文學(xué) 現(xiàn)象 , 再 加上狐特有的“ 媚” 力 , 創(chuàng)作出大量的人狐之 戀的作品 , 他們 也成為美、 愛、 智慧和道德的象征。 總體來 看 , 狐 精這一 意象在 文學(xué)作品 之中經(jīng) 歷了一 個 長期的歷史演變過程。 從最初讓人崇拜的圖騰 , 到令人愛畏 并存 的瑞獸和妖 獸 , 再 到一個 會喜會 悲、 有 愛有恨 的“ 人” , 都反射出不同歷史條件下社會 和文化、 民俗 和信仰的影子。 其實 , 狐的為精 為怪也 好 , 為 神為仙 也好 , 或者為 博士為 美 女也好 , 這只 是人們的一種幻想。借助幻想 的這個角色 , 我 們讀 到了 蕓蕓 眾生 的欲 望與 絕望 , 理 想與 現(xiàn)實 , 追 求與 妥 協(xié)、 幸福與痛 楚、 憤激與消沉的 人生命運。這一意象內(nèi) 涵的 豐富性和復(fù)雜性 , 值得我們不斷地琢磨與品味。 [ 參　考　文　獻(xiàn) ] 〔 1〕 費爾 巴 哈 . 宗教 的 本 質(zhì) 〔 . 北 京 : 商 務(wù)印 書 館 , M〕 1999 . 〔 2〕 吉 野裕 子 . 神秘 的狐 貍〔 M〕 . 沈 陽 : 遼寧 教育 出 版 社 , 1990. 〔 3〕 趙曄 . 吳越春秋〔 M 〕. 南京 : 江蘇古籍出版社 , 1986: 93 . 〔 4〕 李劍國 . 中國 狐文化 〔 . 北京 : 人民 文學(xué)出 版社 , M〕 2002 : 28. 〔 5〕 許慎 . 說文解字〔 M〕 . 北京 : 中華書局 , 2004 : 803. 〔 6〕 袁珂 . 山 海 經(jīng)校 注 〔 . 上海 : 上 海 古 籍出 版 社 , M〕 1980 . 〔 7〕 魯迅 . 魯迅全集·古小說 鉤沉〔 M〕 . 北 京 : 人民文 學(xué) 出版社 , 1971: 492. 〔 8〕 干寶 . 搜神記〔 M〕 . 北京 : 中華書局 , 1979 : 53 . 〔 9〕 汪 玢玲 . 鬼 狐風(fēng) 情〔 M〕 . 哈爾 濱 : 黑 龍江 人民 出 版 社 , 2003: 212. 〔 責(zé)任編輯 : 王袁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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